雨还在下，男人的体温烫得吓人。林微咬咬牙，用尽全身力气把他扶进屋里。他很高，身形清瘦却骨架匀称，靠在她身上时，呼吸拂过她的耳畔，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。
安置他躺在榻上，她才发现他的伤有多重——左腿的骨头像是断了，伤口边缘残留着黑色的爪痕，像是被什么猛兽袭击过。她找出外婆留下的草药，捣碎了想敷上去，却被他拉住手。
“别碰，有毒。”他的声音依旧沙哑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柔，“我自己来就好。”
林微看着他从怀中摸出个小巧的玉瓶，倒出枚碧色的药丸吞下去，又将瓶中剩下的药液涂在伤口上。不过片刻，那狰狞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，只剩下淡淡的疤痕。
她惊得说不出话，男人却坐起身，月光从窗缝溜进来，照亮他轮廓分明的侧脸。他看着她，金绿色的瞳孔里没了刚才的戾气，只剩下温和的歉意：“吓到你了？”
“你……真是青砚？”
他点点头，抬手想碰她的头发，却又顿住，似乎在犹豫什么。最终只是轻声道：
“我本是山中修行的灵蛇，那日在溪涧遇你，便……不想离开了。”
林微的心跳得飞快。她想起这些日子青砚的陪伴，想起那些莫名出现在屋里的草药和野果，忽然觉得眼前的男人陌生又熟悉。
他垂下眼睫时，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，竟和盘在砚台上的银蛇有几分相似。
“你的腿……”
“无妨，”他笑了笑，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，“山里的精怪争斗，不小心受了些伤。本想瞒着你，没想到……”
林微忽然想起昨夜山巅传来的雷鸣，比往常都要震耳。原来那时，他正在为了什么而战斗。
她低下头，小声说：“以后别再受伤了。”
他怔住，随即眼中漾起暖意，像春水化开了寒冰：“好，听你的。
3 山间情浓——
青砚开始以人形留在木屋里。
他话不多，却极细心。林微晨起时，灶上总温着粥；她去溪边洗衣，他会提前把石板擦干净；夜里她伏案写东西，他就坐在旁边看书，偶尔抬头看她，目光柔软得像山雾。
他懂很多东西，能认出她叫不出名字的草药，能算出明日的天气，甚至会用竹篾编出精致的篮子。
林微问他这些是从哪里学的，他只说：“活了很久，总该懂些的。”
她这才意识到，他口中的“很久”，或许是几百年，甚至上千年。
而她，不过是他漫长生命里的一段插曲。这个念头让她心里有些发涩，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深秋的午后，阳光难得明媚。青砚在院坝里晒药材，林微坐在门槛上看他。
他穿着她用粗布改的短衫，墨发用根木簪束起，动作从容不迫。
风扬起他的衣袂，露出手腕上圈淡淡的银鳞——那是他化形后唯一没褪去的痕迹。
“青砚，”她忽然开口，“你为什么要留在我这里？”
他动作一顿，转过身看她。金绿色的瞳孔在阳光下透亮，像盛着整片山林的光。
“因为这里有你。”他说得坦诚，没有丝毫犹豫。
林微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，低下头去捻衣角。青砚走过来，在她面前蹲下，视线与她平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