仓库后门连着一条狭窄的水道，污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，两岸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。绯狸拉着陆砚，脚步轻快地在水道边的石板路上奔跑，红色的裙摆像一团跳动的火焰，在昏暗的环境里格外显眼。
“他们怎么追得这么快？”陆砚气喘吁吁地问，他的体力远不如绯狸，跑了没几分钟就已经汗流浃背。
“猎妖者有追踪妖力的法器，我刚才情急之下动用了妖力，被他们盯上了。”绯狸回头看了一眼，眼神里带着歉意，“对不起，连累你了。”
“没事。”陆砚摆了摆手，心里却在苦笑。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，他已经被卷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“人妖追逐战”，想脱身都难。
两人跑了大约十几分钟，绯狸带着陆砚拐进了一条更窄的巷子。巷子尽头是一扇不起眼的木门，门上挂着一个生锈的铜铃。绯狸轻轻推开门，铜铃发出“叮铃”一声清脆的响声。
“进来吧，这里是安全的。”绯狸率先走了进去。
陆砚跟着她走进门，发现里面是一间不大的屋子，布置得古色古香。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，桌子上放着一套茶具，墙角的香炉里燃着淡淡的檀香，驱散了外面的异味。
“这是哪里？”陆砚好奇地打量着四周。
“这是沈老先生的住处，他是守界人组织里的温和派，不会随便伤害妖类。”绯狸解释道，一边说着，一边对着里屋喊道，“沈老先生，我带了个朋友来避避风头。”
里屋的门帘被掀开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了出来。他穿着一件蓝色的中山装，背有些微驼，脸上布满了皱纹，但眼神却很明亮，戴着一副老花镜，手里拿着一块铜制的怀表，正在轻轻擦拭。
“是小绯啊，又遇到麻烦了？”老人的声音温和，带着几分笑意，目光落在陆砚身上时，微微顿了一下，“这位是……”
“他叫陆砚，是个凡人，刚才救了我。”绯狸连忙说道，把刚才在老城区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。
沈老先生听完，点了点头，看向陆砚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赞许：“年轻人，有勇气。在猎妖者的面前，还敢保护妖类，不容易。”
“我只是觉得，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伤人。”陆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，他其实当时也是一时冲动。
沈老先生笑了笑，走到桌子边坐下，给陆砚和绯狸各倒了一杯茶：“尝尝吧，这是用灵泉水泡的清茶，能缓解疲劳。”
陆砚端起茶杯，喝了一口，一股清冽的茶香在舌尖蔓延开来，刚才奔跑带来的疲惫果然消散了不少。他看着沈老先生手里的怀表，那怀表的款式很古老，表盘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，和刚才猎妖者短棍上的纹路有些相似。
“沈老先生，您也是守界人？”陆砚忍不住问。
“是啊，守了一辈子了。”沈老先生叹了口气，摩挲着手里的怀表，“守界人组织已经存在几千年了，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人间的次元壁，不让异界生灵随意出入。只是这些年，组织里的人越来越偏激，认为所有异界生灵都是威胁，恨不得赶尽杀绝。”
“可并不是所有妖类都想害人啊。”绯狸小声说道，“我只是想来人间尝尝美食，看看风景，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老先生点了点头，“三界之中，有善有恶，无论是人、仙、妖、魔，都不能一概而论。可惜，现在很多守界人都不明白这个道理。”
陆砚想起了自己笔记本的神奇力量，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来，递给沈老先生：“沈老先生，您认识这个笔记本吗？刚才我就是用它，挡住了猎妖者的攻击。”
沈老先生接过笔记本，仔细翻看着，眼神越来越凝重。他的手指轻轻拂过笔记本的封面，那里有一个淡淡的印记，像是一个简化的“书”字。
“这是……书神的信物！”沈老先生的声音有些激动，“传说上古书神创造了文字，用文字的力量封印了三界裂隙，这本笔记本，就是书神当年用过的东西！”
“书神？”陆砚愣住了，“绯狸刚才也说，我可能是‘破壁者’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破壁者，就是能够沟通文字、修复三界裂隙的人。”沈老先生解释道，“上古时期，书神为了封印三界裂隙，耗尽了自身的力量，化作了无数文字碎片，散落在三界各地。而破壁者，就是书神力量的传承者，能够唤醒文字的力量，维持三界的平衡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随着时间的推移，三界裂隙越来越不稳定，尤其是最近几十年，人间的科技发展越来越快，灵气越来越稀薄，裂隙也越来越大。而‘灭界者’组织，就是想利用这些裂隙，重启三界河，吞噬人间。”
“灭界者？”陆砚又听到了一个新的名词。
“一群妄图颠覆三界秩序的疯子。”沈老先生的眼神变得严肃起来，“他们认为凡人与低阶生灵不配拥有三界资源，想要通过重启三界河，净化三界，让强者统治一切。而你，陆砚，作为书神的传承者，也就是破壁者，是唯一能够阻止他们的人。”
陆砚彻底懵了。他一个普通的社畜，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完成工作、怎么涨工资、怎么在这个城市活下去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肩负这么重大的使命。
“我……我不行。”陆砚下意识地拒绝，“我就是个普通人，连打架都不会，怎么可能阻止什么灭界者？”
“你可以的。”沈老先生看着他，眼神坚定，“你的身体里流着书神的血液，你的笔记本就是最好的武器。只要你能唤醒文字的力量，就能成为强大的破壁者。”
就在这时，门外忽然传来了铜铃的响声，比刚才绯狸进来时的声音要急促得多。沈老先生脸色一变，站起身来：“不好，猎妖者找到这里来了！”
他快步走到门口，从门缝里看了一眼，回头说道：“是猎妖者的队长，玄铁。他的实力很强，我们不能硬拼。”
绯狸脸色发白：“那我们怎么办？”
“你们从后门走，我来拖住他们。”沈老先生从怀里掏出怀表，轻轻一按，怀表发出一道柔和的光芒，笼罩了整个屋子，“这怀表是守界人的信物，能短暂冻结时间。你们快走吧，顺着后门的小路一直走，能到达安全的地方。”
“那您怎么办？”陆砚担心地问。
“我是守界人，守护人间是我的使命。”沈老先生笑了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决绝，“放心吧，我不会有事的。陆砚，记住，你的笔记本里藏着无穷的力量，好好利用它，守护好人间。”
他推了陆砚和绯狸一把，示意他们赶紧走。陆砚还想说什么，却被绯狸拉住了：“快走，沈老先生不会有事的！我们不能辜负他的牺牲！”
陆砚看着沈老先生坚定的眼神，咬了咬牙，跟着绯狸从后门跑了出去。身后，传来了沈老先生与猎妖者对话的声音，还有怀表冻结时间的嗡鸣声。
两人顺着小路一直跑，跑了很久，直到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动静，才停了下来。陆砚靠在一棵树上，大口喘着气，心里五味杂陈。
他不知道沈老先生怎么样了，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。但他手里的笔记本，似乎变得越来越沉重，仿佛承载着整个三界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