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带球跑五年后，在超市试吃区遇见了孩子他爹。
他捏着红酒杯冷笑：
「五年了，终于知道回来求我？」
我默默举起试吃牌：
「先生，牛排一份38，您已经吃了八块。」
「能先结个账吗？」
他身后冒出个小豆丁：
「妈妈，这个叔叔好装啊。」
……
空调冷气吹得人后颈发凉，混合着生鲜区隐约飘来的腥气和消毒水过量的味道。
林薇挂着标准到近乎麻木的微笑，第N次往迷你煎锅上放下一批指甲盖大小的牛排粒。
油花滋啦一响，香气短暂地压过了超市里那股陈腐的混合气味。
“澳洲谷饲眼肉牛排试吃，欢迎品尝哦——”
嗓子有点哑了。
站了五个小时，腰和后脚跟一起发出抗议的呻吟。
斜刺里，一根修长、骨节分明的手指伸过来，精准地拈走了最大的一块。
林薇下意识抬头：“欢迎品尝……”
话头卡在喉咙里。
眼前的男人，一身熨帖的黑色西装，料子看起来贵得能抵她半年工资。
腕表折射着超市顶灯，晃得她眼晕。他慢条斯理地嚼着那块微不足道的牛排，眼神却像淬了冰的刀子，死死钉在她脸上。
五年。
顾承洲。
他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平价超市的试吃区！这不符合他出门清场、方圆百米不能有闲杂人等的霸总基本法啊！
林薇脑子嗡的一声，一片空白。血液好像瞬间冻住，又在下一秒轰然涌回，冲得她耳膜嗡嗡作响。手指无意识地把木质小托盘捏得死紧，指尖发白。
顾承洲咽下那口牛排，接过身后助理递上的丝帕，优雅地擦了擦嘴角。
旁边另一个助理，竟然真的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高脚杯，里面晃动着小半杯暗红色的液体。
他捏着杯脚，轻轻晃了晃，喉间滚出一声低沉的、浸满寒意的冷笑。
“林薇。”
“五年了，呵。”他下颌线绷紧，眼神讥诮，“终于知道回来求我了？”
超市的背景音乐正好切到了一首煽情的苦情歌，唱得撕心裂肺。冷气好像更足了。
周围隐约投来几道好奇的目光。
林薇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，几乎要跳出来。
求他？她躲他都来不及！脑子里乱糟糟地闪过五年前离开时的那场大雨，闪过这五年挤公交、租老破小、抱着发烧的崽半夜狂奔医院的点点滴滴……
巨大的荒谬感和一股压不住的邪火猛地窜了上来。
求个屁！
她深吸一口气，猛地举起一直抓在手里的那个硬纸板牌子，差点戳到顾承洲高挺的鼻梁上。
纸板边上还沾着点油渍，上面是她用马克笔粗粗描出来的大字——【澳洲牛排试吃38元/份今日特惠！】
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职业假笑，声音因为紧张而发干发紧，却异常清晰地穿透了那首苦情歌：
“这位先生，牛排试吃一份38元，您刚才一共吃了八块，刚好是一份的量。”
“请问，能先结个账吗？”
“……”顾承洲晃着红酒杯的动作僵在半空。脸上那副“女人你终于来求我了吧”的冰冷嘲讽表情瞬间裂开一道缝。
他身后的两个助理表情管理彻底失控，眼睛瞪得溜圆，活像见了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