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娘娘,安神汤来了,趁热喝吧。”
我猛地一脚踹在娘亲的肚皮上,别喝!汤里有毒!
上一世,我眼睁睁看着皇兄被奸人所害,满门抄斩,血流成河。
重活一世,我竟成了皇嫂肚子里的一块肉!
皇兄,别怕,这一次,我用命护你登上那九五至尊之位!
黑暗,无尽的黑暗与温暖。
我以为我会魂飞魄散,却没想到还有意识。
耳边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,带着一丝不易察arange的疲惫:“景琰还没回来吗?”
“回王妃,王爷还在宫中议事,恐怕要晚些了。”
这个声音……是皇嫂,沈云舒。
而那个叫景琰的,是我那温润如玉、却也因此在夺嫡之争中被啃得骨头都不剩的皇兄,萧景琰!
我这是……重生了?还重生在了皇嫂的肚子里?
就在我震惊到无以复加时,另一个陌生的、略带谄媚的声音响起:“娘娘,您怀着身孕,近日常有惊悸之症,这是太医院新开的安神汤,您趁热喝了吧。”
一股极其细微的、几乎闻不到的腥甜气味飘了过来。
是红信石!
前世我执掌凤印多年,对宫中这些腌臢手段了如指掌!这东西无色无味,但微热后会散发出一丝极淡的腥甜,少量可致人腹中绞痛,胎儿不保,若是量大,便是一尸两命!
皇兄此刻正在宫中被太子萧景昭刁难,若是府中再传出皇嫂小产的消息,对他无疑是雪上加霜!
“不!不能喝!”
我想大喊,却只能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羊水声。
怎么办?怎么办!
情急之下,我用尽全身力气,朝着娘亲的肚皮狠狠踹了一脚!
“哎哟!”
沈云舒低呼一声,手中的汤碗一晃,险些洒了出来。
“娘娘,您怎么了?”那谄媚的婢女紧张地问。
沈云舒抚着肚子,脸上露出一丝惊奇和温柔:“这孩子,今天倒是活泼。”
我感觉到她的手掌覆在我的“小房子”上,温柔地抚摸。
不行,她还没意识到危险!
我必须再做点什么!
当那个婢女再次劝说“娘娘,汤要凉了”时,我又一次用尽全力,对着同一个地方,连踹了三下!
“砰!砰!砰!”
这一次的动静极大,连旁边的婢女都听到了清晰的响声。
沈云舒的脸色终于变了。
她不是蠢人,身为镇国公府的嫡女,自幼耳濡目染,宫闱之中的凶险她比谁都清楚。
腹中胎儿从未如此躁动不安,而且偏偏是在要喝这碗安神汤的时候。
一次是巧合,两次、三次呢?
“宝宝,你是想告诉娘亲什么吗?”她喃喃自语,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。
她低头,死死地盯着那碗看起来毫无异样的汤药,又抬眼看了看那个端着汤碗、额头已经开始冒汗的婢女春桃。
“春桃,”沈云舒的声音陡然变冷,“这碗汤,赏你了。”
春桃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,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声音都在发抖:“娘娘恕罪!奴婢……奴婢不敢!”
“放肆!本王妃赏你的东西,你敢不喝?”沈云-舒猛地一拍桌子,气势十足。
“奴婢……”春桃抖如筛糠,眼神惊恐地看向那碗汤,仿佛那是催命的毒药。
这下,还有什么不明白的?
沈云舒气得浑身发抖,厉声喝道:“来人!把这个贱婢给本王妃拿下!彻查!”
门外的护卫立刻冲了进来,将瘫软如泥的春桃拖了下去。
沈云-舒捂着心口,大口地喘着气,脸色煞白。她低头,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,声音里带着后怕和一丝庆幸:“好孩子……我的好孩子……是你救了娘亲一命……”
我能感觉到她的喜悦和爱意,心中一暖。
娘亲,皇嫂……不,从今以后,你就是我的娘亲。
这一世,我不但要护住皇兄,更要护住你和我们这个家!
深夜,萧景琰才拖着一身疲惫从宫中回来。
一进门,就看到沈云-舒红着眼眶坐在灯下。
“云舒,怎么了?谁欺负你了?”萧景琰心疼地将她揽入怀中。
沈云舒将今夜发生的事情一说,萧景琰的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。
“萧景昭!他欺人太甚!”他一拳砸在桌子上,手背青筋暴起。
“景琰,今日在宫中,他是不是又为难你了?”沈云舒担忧地问。
萧景琰叹了口气,颓然道:“户部一批赈灾银两不知所踪,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。父皇大发雷霆,限我三日之内追回银两,否则……便要将我圈禁宗人府。”
又是这一招!
前世,就是这笔莫须有的赈灾银两,成了压垮皇兄的第一根稻草。他为了自证清白,四处奔走,却处处碰壁,最后被萧景昭以“查案不力,玩忽职守”的罪名夺了所有差事,彻底成了个闲散王爷。
“三日……这怎么可能?分明是栽赃陷害!”沈云舒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。
“我知道,”萧景琰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,“可是,人证物证俱全,我根本无从辩驳。”
不,有办法的!
我记得清清楚楚,那笔银子根本没有出京,而是被太子萧景昭的心腹,户部侍郎张德昌藏在了城南一处废弃的私盐仓库里!他们打算等风头过去,再偷偷运走。
可是,我怎么告诉他们?
我只是个胎儿啊!
听着皇兄和娘亲充满绝望的对话,我心急如焚。
“城南!私盐仓库!”
我集中所有意念,疯狂地想着这几个字,同时双脚开始乱蹬。
“哎呀!”沈云舒又被我踹了一下。
但这一次,她没有生气,反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,眼睛一亮,对萧景琰说:“王爷!孩子!我们的孩子又在提醒我们了!”
萧景琰一愣:“云舒,你……”
“你听我说!”沈云舒抓住他的手,急切地说,“今晚若不是他,我……我们母子恐怕已经……他是有灵性的!他一定知道些什么!”
说着,她开始尝试与我沟通。
“宝宝,你是不是知道银子在哪?”
我立刻停下动作。
她又问:“是不是在城里?”
我轻轻地踹了一下。
“城东?”
没动静。
“城西?”
没动静。
“城南?”
我立刻重重地踹了一下!
沈云舒和萧景琰对视一眼,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!
“城南……”萧景琰喃喃自语,“张德昌的祖宅就在城南……难道……”
“宝宝,是不是和姓张的有关?”沈云舒继续问。
我又重重地踹了一下!
“是户部侍郎张德昌!”萧景琰猛地站了起来,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,“我明白了!他负责押运银两,监守自盗,再栽赃给我!好一招一石二鸟!”
“可是,我们没有证据啊。”沈云舒担忧道。
“不,我们有。”萧景瞻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,“我们有我们孩儿的指引!”
他看着沈云舒的肚子,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希望。
“云舒,照顾好自己和孩子,等我的好消息!”
说完,他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,背影中再无一丝颓唐,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的决绝。
娘亲,你看到了吗?
皇兄他,本就不是懦弱之人,他只是缺少一个机会,一个看清敌人、奋起反击的机会!
而我,就是他此生最大的机会!
萧景昭,你的死期,到了!
夜色如墨,靖王府的暗卫倾巢而出,如鬼魅般消失在京城的夜幕中。
我躺在温暖的羊水中,却能清晰地“听”到外面紧张的氛围。娘亲一夜未睡,一直坐在窗边,手轻轻地搭在肚子上,像是在为我,也像是在为爹爹祈祷。
我知道,这一夜,至关重要。
前世,皇兄就是因为找不到这批官银,被父皇厌弃。而太子萧景昭则在三日后,“意外”地从一个江洋大盗手中“缴获”了这批银两,不仅洗清了自己监管不力的嫌疑,还立下大功,风头无两。
此消彼长之下,皇兄再无翻身之力。
但这一世,不会了。
天快亮的时候,萧景琰回来了。
他身上带着清晨的寒气和一丝淡淡的血腥味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。
“云舒,找到了!”他声音压抑,却难掩激动,“就在城南废弃的盐仓!一箱都不少!”
沈云舒喜极而泣,紧紧抱住他:“太好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”
“不止如此,”萧景琰扶着她的肩膀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,“我还抓到了张德昌与太子府暗卫交接的信物!萧景昭,这次我定要他脱一层皮!”
我能感觉到娘亲的身体在颤抖,是激动,也是后怕。
我也松了一口气。
第一步,总算是走稳了。
早朝之上,气氛凝重。
父皇端坐龙椅,面沉如水,看着跪在殿下的萧景琰,冷冷地问:“萧景琰,三日之期已到,朕让你追查的赈灾银两,可有下落?”
太子萧景昭站在一旁,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,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。他已经安排好了,等父皇下令将萧景琰圈禁,他的人就会立刻“找到”银两,上演一出完美的戏码。
“回父皇,”萧景琰声音洪亮,不卑不亢,“儿臣幸不辱命,已经将五百万两赈灾官银悉数追回!”
此言一出,满朝哗然!
萧景昭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。
怎么可能?!他的人明明守在盐仓周围,萧景琰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银两的?
“银在何处?”父皇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惊讶。
“回父皇,银两就存放在宫门外的马车上,随时可以查验。”萧景琰顿了顿,话锋一转,声音陡然变得凌厉,“此外,儿臣还查到了监守自盗,意图栽赃儿臣的幕后真凶!”
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块玉佩,高高举起:“户部侍郎张德昌,与人勾结,私藏官银,意图嫁祸皇子,此乃他与太子府暗卫统领交接的信物!请父皇明鉴!”
“轰!”
整个朝堂仿佛炸开了锅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太子萧景昭的身上。
萧景昭的脸瞬间血色尽失,他怎么也想不到,自己做得天衣无缝的计划,竟然会败露得如此彻底!那块玉佩,是母后赐给他,他又转赠给暗卫统领的,天下独一无二!
“父皇!儿臣冤枉!这是污蔑!是萧景琰为了脱罪,伪造证据!”萧景昭噗通一声跪下,声泪俱下。
“哦?是吗?”父皇的眼神深不见底,他没看萧景昭,反而看向了萧景琰,“景琰,你还有何话说?”
“父皇,儿臣还抓到了几个活口,正是昨夜负责转移银两的太子府暗卫,他们对太子殿下的命令供认不讳!”萧景琰掷地有声。
萧景昭浑身一软,瘫倒在地。
他知道,自己完了。
父皇最恨的,就是皇子相残,结党营私。
最终,户部侍郎张德昌被判斩立决,抄没家产。太子萧景昭被罚禁足东宫三月,闭门思过,所有协理朝政之权,尽数被收回。
而萧景琰,则因追回官银有功,被父皇赏赐了京郊的一处皇庄,并特许他参与兵部事宜。
一贬一升,高下立判。
靖王府内,一片欢腾。
萧景琰看着沈云舒的肚子,眼神复杂而炽热:“云舒,我们的孩子……是上天赐给我的福星啊!”
沈云舒骄傲地挺了挺肚子,笑道:“那是自然,也不看看是谁的种。”
我安静地听着,心中却毫无波澜。
我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萧景昭虽然被禁足,但他在朝中经营多年,根基深厚,母后荣宠正盛,三个月后,他依然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。
而皇兄,虽然小胜一局,但在朝中却势单力薄,根基尚浅。
我们必须趁着这三个月,壮大自己的力量!
就在这时,我突然“听”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:“王爷,王妃,不好了!宫里传来消息,说是……说是西北边境的狄族人突然来犯,连破我大周三座城池!镇守西北的大将军陆远,兵败被俘了!”
萧景琰和沈云舒脸色大变。
陆远大将军,是沈云舒的舅舅,也是朝中唯一一个手握重兵,却始终保持中立的将领!
我心中猛地一沉。
来了!
前世,就是因为陆远兵败,导致西北门户大开,朝野震动。太子萧景昭借机举荐自己的心腹上位,不但夺了兵权,还以通敌叛国的罪名,将陆家满门下狱。
镇国公府,也就是皇嫂的娘家,为了营救陆家,散尽家财,求告无门,最后被太子以“结党营私,意图谋反”的罪名,一并打入天牢。
皇兄为了给岳家求情,触怒龙颜,被彻底废为庶人。
这是一个连环计!
一步错,步步错,最后满盘皆输!
“舅舅怎么会兵败?他治军严谨,西北防线固若金汤,狄族人怎么可能轻易突破?”沈云舒喃喃自语,无法接受这个事实。
“是内奸!”萧景琰一字一句地说道,“军中必有内奸!”
没错,就是内奸!
我记得,那个内奸是陆远将军的副将,名叫王赫。他是萧景昭早就安插在陆远身边的一颗棋子,在最关键的时候,打开城门,放了狄族大军进来!
“景琰,我们得救救舅舅,救救陆家!”沈云-舒抓住萧景琰的手,眼中满是哀求。
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鞭长莫及啊。”萧景琰满脸痛苦,“我们远在京城,西北战场瞬息万变,根本插不上手。”
不,有办法!
我急了,又开始在娘亲肚子里拳打脚踢。
沈云舒立刻反应过来,她捂着肚子,惊喜地看着萧景琰:“王爷!孩子!孩子有办法!”
萧景琰也立刻振作起来,俯下身,对着肚子柔声问道:“我的乖乖,你告诉爹爹,我们该怎么做?”
我该怎么告诉他们,“王赫是内奸”这么复杂的信息?
踢左是“不”,踢右是“是”。
这个系统太简单了!
我灵机一动。
我先是重重地踹了一脚。
然后,我用尽力气,在肚皮上,一下一下地,划出了一个“王”字。
虽然歪歪扭扭,但那三横一竖的轨迹,清晰无比!
沈云舒和萧景琰屏住呼吸,死死地盯着肚皮上的动静。
当最后一竖划完,两人猛地倒吸一口凉气!
“王!”
他们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!
“是王赫!”萧景琰的眼睛瞬间红了,“陆将军最信任的副将,王赫!”
他想起来了,这个王赫,是几年前由兵部直接调派过去的,而当时,举荐他的,正是太子太傅,萧景昭的老师!
所有的线索,在这一刻,全都串联了起来!
“好狠的计策!好毒的用心!”萧景琰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那我们现在怎么办?就算知道他是内奸,也来不及了啊!”沈云舒急道。
“来得及!”萧景琰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,“我要立刻进宫面圣!请旨前往西北,督查军务!我要在萧景昭的人彻底掌控西北军权之前,把王赫这个毒瘤给拔出来!”
“可是太危险了!”沈云舒担忧道,“你现在去了,就是把自己送到萧景昭的刀口上!”
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!”萧景琰握紧拳头,“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!也是扳倒萧景昭,最好的机会!”
看着他毅然决然的背影,我心中百感交集。
皇兄,你终于长大了。
放心去吧,家里有我。
我会护着娘亲,等你凯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