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母还没从“老三居然跟她动手”的震惊中回过神,见状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把臊子碗抢过来。
看到肉臊子少了一半,秦母心疼得直抽抽:
“这是一家人两顿的臊子啊,你一顿就下去一半,其他人还吃什么?”
“秦挽,你怎么变得这么自私?”
秦挽看着她妈:
“你刚才不是说我这些年辛苦了吗?怎么,一点臊子都舍不得给我吃?”
“你们全家都可以吃肉臊子,就我不配吃呗?”
秦挽冷笑:
“还以为你好歹把今天演完。”
秦母再一次被秦挽的态度弄得一愣。
下乡六年,老三性格大变,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。
秦挽说完就开始吃饭。
秦母很会做饭,这腊肉臊子拌面又香又辣。
吃了两口,感觉缺点什么。
她又去了厨房。
秦母赶紧跟上去:
“你还要找啥子?”
秦挽没有说话,拿了干净的筷子去泡菜坛子捞泡菜。
秦母的泡菜泡的也很好,闻着那味儿口水都下来了。
她捞了一块仔姜和豇豆出来切了,又从碗柜里找到辣椒油,舀了两大勺拌上。
秦母在后面心疼的不得了:
“够了够了,油辣子辣,女孩子家家的少吃点辣子……”
秦挽充耳不闻,端了泡菜过去继续吃面。
吃完饭,把碗一推,直接回房间去睡觉了。
秦母看着判若两人的秦挽若有所思,想着老三这肯定是在记恨他们当初让她下乡的事。
正好秦父从外面回来,秦母压低声音:
“我看老三这是恨上我们了,刚才还跟我动手了。”
秦父眼睛一瞪:
“反了她了,还敢长辈动手,她人呢?”
秦母连忙拦住他:
“你先别喊,她下乡这么多年,跟我们也不亲了。”
“反正她也大了,等欢欢的婚事结束,咱们给她找户人家把她嫁出去算了,以后就当亲戚处吧。”
秦父很不满:
“她有什么好恨的?我是她老子,想让谁下乡就让谁下乡。”
秦母生怕秦挽听到,现在的老三已经不是从前的老三了,她这个当妈的看到她的眼神心里都有些慌。
“行了你别喊了,小心让她听见了。这样,你去割两斤肉,晚上意思意思,免得外面那些长舌妇又嚼舌根。”
秦父沉着脸又出门了。
秦挽是被尖叫声吵醒的。
“秦挽,谁让你穿我衣服的?你给我起来!”
秦挽睁开眼睛,看到了二姐秦欢。
秦欢穿一条红色的长袖连衣裙,脚上是一双小皮鞋。
她扎着高马尾,戴着一对白色的大圈耳环,特别时髦。
指着秦挽的手腕上还戴着一只崭新的手表,看着就不便宜。
见秦挽醒了,秦欢直接就上手去扒她身上的衣服。
“这是我的衣服,结婚要带去男方家里的,你凭什么穿,给我脱下来!”
秦挽冷冷地看着秦欢。
在秦欢眼里,看到的不是替她下乡六年终于回来的妹妹,而是被妹妹穿了的新衣服。
当年秦父秦母用尽所有的关系帮大儿子安排了工作,避免了去下乡。
轮到二女儿秦欢高中毕业就无计可施。
秦欢学习也不好,高中都是勉强混到毕业证,根本就找不到工作。
她各种装病各种闹,就是不愿意下乡。
秦欢高中毕业的第二年秦挽也高中毕业。
秦挽从小聪明,上学早,学习也好,又懂事乖巧,学校里的老师都很喜欢她。
在班主任的介绍下,她去参加了纺织厂的招工考试,以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找到工作。
她怎么都没想到,父母居然趁她感冒发烧的时候,不仅把工作抢去给了秦欢,还趁她烧的迷迷糊糊地把她送到了下乡的火车上。
她差一点就死在了下乡的路上。
大西北环境恶劣,她身体不好,刚到的时候差点又死了一次。
她在大西北吹着黄沙晒着烈日的时候,秦欢穿的光鲜亮丽顶替她去坐办公室赚工资。
六年过去,秦欢是时髦的城里人,她在他们眼中成了满身脏污被人嫌弃的乡下人。
脖子上突然火辣辣的疼起来,秦挽伸手一摸。
她摸到了血,脖子被秦欢挠出了三道血痕。
皮开肉绽的,可见用了多大的力气。
秦挽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秦欢脸上。
啪的一声。
特别响。
秦欢瞪大了眼睛,不敢置信地尖叫:
“你敢打我?”
“死丫头,我是你姐,你敢……”
啪,秦挽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。
她这些年天天干活,力气大了不少,两巴掌下去,秦欢人都傻了。
秦挽面无表情:
“你抢我工作,抢我的命运,我穿你几件衣服怎么了?”
“你……”秦欢捂着脸尖声叫起来:
“妈,妈……”
秦母举着锅铲子冲进来。
一起冲进来的还有秦父和大哥秦栋两口子。
“爸,妈,秦挽打我!”
秦欢哭着给秦母看她的脸。
只见那白皙的脸上一左一右两个红色的巴掌印。
秦母顿时心疼的不得了:
“老三,你怎么可以打你姐?”
秦挽冷笑:
“我姐?”
“她配当我姐吗?”
此话一出,空气似乎都凝固了。
秦栋皱眉:
“老三,你怎么能这么说……”
话没说完,大嫂梁思思就从秦母手里拿走了锅铲子,并拽了他一把:
“你看儿子去,我去做饭。”
这些是老三跟秦欢还有二老的矛盾,他们当哥嫂的才不掺和。
梁思思嫁进来后才从邻居那里听说了秦挽下乡的前因后果,当时她就对秦父秦母的做法非常反感。
换位思考,她要是秦挽,现在回来肯定不会善罢甘休。
这家里还有得闹呢,跟他们一家三口无关,她才不想管。
想到自家男人性格有些优柔寡断,梁思思专门提醒:
“老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,她要怎么闹都是应该的,你不许管。”
主要她也看不惯秦父秦母对秦欢偏心,恨不能把家底全都陪嫁过去,真是没见过这样的父母。
秦栋是个耙耳朵,听话地回他们屋看孩子去了。
这边,秦父秦母被秦挽气得血压飙升。
尤其秦父,举起手就要打。
这要是六年前,秦挽肯定不敢跟父母顶嘴的。
可是以前的秦挽已经死了。
那个听话乖巧的秦家老三被秦建军和蔡淑芬亲手杀死了。
眼前的秦挽,没有父母,没有兄弟姐妹。
她早就只有她自己了。
她上前一步,把自己的脸送到秦建军面前。
冷冷道:
“你敢打我,我就敢还手,你信不信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