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梯在角落。刚踏上楼梯，就听见上面“哗哗”的水声，还有王经理焦急的嚷嚷：“哎哟！这怎么搞的！快拿桶接住啊！地板都泡了！”
办公室门开着。洗手池下面，一根连接水管的地方正“嗤嗤”地往外喷水，水柱还挺猛，喷得洗手池下面一片狼藉，地上已经积了一小滩水。王经理拿着个红色塑料桶，手忙脚乱地想去堵，水喷了他一脸一身。
“王经理，让让。”我走过去，声音不大。
他像看到救星，赶紧让开位置，抹了把脸上的水：“小林啊，快看看！这破管子，三天两头闹脾气！”
我蹲下身。水喷在裤腿上，很快湿了一片。我眯着眼，避开喷溅的水花，仔细看了看接口处。一个老旧的橡胶垫圈裂了，水正从裂缝里滋出来。
“垫圈老化了。”我说，“得换。有备用的吗？”
“有有有！在那边抽屉里！”王经理指着墙角的文件柜，“我去拿！”他慌慌张张地跑过去翻找。
我伸手，摸索着找到水管连接处的阀门。冰凉的金属，沾着水。用力，顺时针拧紧。
“嗤嗤”的喷水声戛然而止。只剩下水管里残留的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声音。
王经理拿着一个崭新的黑色橡胶垫圈跑回来，看到水停了，愣了一下：“咦？好了？”
“阀门关了。”我站起身，甩了甩手上的水，“把旧垫圈拆下来，换上新的就行。扳手有吗？”
“有！有！”王经理赶紧去找工具。
我接过他递来的活动扳手，重新蹲下。空间狭窄，光线也不好。我拧松锈住的螺母，取下裂开的旧垫圈，橡胶已经发硬发脆。把新的、富有弹性的黑色垫圈小心地套上去，对齐，再慢慢拧紧螺母。动作不算快，但很稳。
“好了。”我拧紧最后一圈，站起身，把扳手递还给王经理，“开阀门试试。”
王经理小心翼翼地拧开水阀。
水管安静。接口处干燥。滴水不漏。
“嘿！神了！”王经理胖胖的脸上笑开了花，拍了下大腿，“小林，你可真是咱店的定海神针！前头能掌大勺，后头能修水管！没你不行啊！”
“应该的。”我笑了笑，扯了扯湿了一块的裤腿，“王经理，前面还忙着，我先下去了。”
“快去快去！辛苦你了小林！”王经理连声道谢。
走出办公室，楼下喧闹的人声和饭菜香气扑面而来。我快步走下楼梯，重新回到那个热气腾腾、充满生机的战场。湿掉的裤腿贴在皮肤上，有点凉，但心口是热的。
第五章
“第五家店！‘知味小馆’城东旗舰店，今天，正式开业！”
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，带着兴奋的电流音，在宽敞明亮的新店里回荡。闪光灯噼里啪啦，像夏夜躁动的雨点，追逐着台上的人影。
我站在台中央。身上是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套裙，头发挽得一丝不苟。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，手心却微微有点汗。五年。从那个在暴雨里摔进泥坑的外卖骑手，到今天站在这里。像一场不真实的梦。
话筒递到我嘴边。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，有记者，有同行，有老顾客代表，还有好奇的路人。无数双眼睛盯着我。
“感谢大家……”我的开场白刚起了个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