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

秦骁……染疫昏迷?那个在沙场上如同战神般所向披靡的男人?

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遍全身,握着笔的手指骨节泛白。然而,那震动只持续了短短一瞬。她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涌的心绪,眼神迅速恢复清明,甚至比平时更加锐利。

“更衣!”她丢开笔,声音斩钉截铁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,“备车!我要立刻入宫!”

宫城,紫宸殿。

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。龙椅上的帝王眉头深锁,殿下站满了须发皆白、面带忧惧的太医和几位被紧急召入宫的知名郎中。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恐慌。北境瘟疫的凶险描述,让这些见惯了生死的医者都感到头皮发麻。

“……高热不退,咳血,紫斑遍体,染者十死七八!且传染性极强!”一位刚从北境快马加鞭赶回的军医,声音嘶哑地描述着惨状,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
“陛下,此疫凶险非常,闻所未闻!臣等……实无完全把握啊!”太医院院判颤巍巍地出列,额上冷汗涔涔。谁都知道,此去九死一生,即便侥幸活下来,也可能染上恶疾。

“陛下,老朽年迈,恐不堪长途跋涉与疫区辛劳……”

“草民家中尚有八十老母无人奉养,恳请陛下……”

推诿、畏惧之声虽小,却在寂静的大殿中清晰可闻。皇帝的脸色愈发阴沉,眼中怒火翻腾,却也知道强逼无用。

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,一个清冽而平静的女声穿透了殿内的嘈杂:

“臣妇颜卿,愿往北境,救治将军,兼抚疫疠!”

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殿门口。只见颜卿一身素净的月白衣裙,发髻简单挽起,未施粉黛,却自有一股沉稳如渊、清冷似雪的气质。她步履从容地走进殿内,在御座前盈盈拜倒,姿态恭敬却不卑微。

“颜卿?”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意外,随即是审视,“你可知北境如今是何等情状?瘟疫横行,将军亦危在旦夕!你虽有医术,但此去凶险,绝非儿戏!”他记得这位秦将军的夫人,出身杏林世家,其祖父更是前朝赫赫有名的“回春圣手”,只是她本人深居简出,鲜少显露。

“臣妇知晓。”颜卿抬起头,目光澄澈而坚定,直视着帝王威严的审视,“正因凶险,更需医者。臣妇自幼随祖父研习医理,于瘟疫一道,尤有涉猎。祖父手札中,曾记载过类似疫症于西南边陲爆发时的处置之法。此乃臣妇誊录的部分摘要,请陛下御览。”

她双手奉上一卷墨迹尚新的纸卷。内侍连忙接过,呈给皇帝。皇帝快速扫过,上面字迹娟秀,条理清晰,所载防疫、用药之法,虽不能立时断定有效,但思路严谨,远胜殿中这些畏缩不前之人提出的空洞恐慌。

“好!”皇帝眼中精光一闪,将手札重重拍在御案上,环视殿下众人,“尔等食君之禄,临危之际,竟不如一妇人果敢!颜氏女深明大义,医术精湛,朕心甚慰!即日起,擢颜卿为北境抚疫特使,总领北境疫病救治事宜!太医院抽调精干人手,各地征召医者药工,全力配合!所需药材物资,由户部即刻调拨,不得有误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