推开直播间的门，冷气扑面而来，和外面的闷热像是两个世界。
田小莓正对着镜头，拿起一颗精挑细选的“样品”草莓，咬了一口。
脸上顿时露出夸张的表情：“哇！好多汁！好甜！家人们，真的太好吃了！”
她嘴角溢出的鲜红汁水，为这个画面徒增了一抹诡异。
我放下盒子前，下意识掂了掂，重量不对，绝对没有1500克。
田小莓顺手指着盒子，“看，我们实打实的三斤装，满满一盒！都是爱心！”
趁她转身与助理交流的瞬间，我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便携秤，将那盒样品盒暗地里放上去。
数字跳动，最终定格在1200克！
欺诈！这种缺斤短两的行为，是典型的消费欺诈！
可能是我苍白的脸色太明显，田小莓忽然转头看我。
那双在镜头前永远含笑的眼睛，此刻带着一丝探究和冰冷的警告：“新来的？没事就出去帮忙，别在这傻站着。”
我猛地低下头，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。
捏紧口袋里的采样袋和秤，我快步退了出去。
回到闷热肮脏的装卸区，我靠着冰冷的墙壁，大口喘气。
隔壁的欢声笑语和我身边的腐败恶臭形成最残忍的对比。
我不能就这么走了。
我看向那筐即将被处理的，真正的残次果。
我拿出手机，对准它们，一张张拍了下来。
然后，我找到了躲在角落抽烟的老赵叔。
他脸上的皱纹里嵌满了洗不掉的泥土和愁苦。
我递给他一颗“美容”草莓，声音压得极低：“赵叔，您看看。”
老赵叔接过草莓，手有些抖。
他看着这鲜红得不正常的草莓，沉默了很久。
突然，他抬头看我，眼圈是红的，声音干涩得像砂纸：“姑娘……这……这咋能吃啊……”
“他们一直这样吗？”我问。
他点点头，又猛地吸了口烟，烟雾缭绕着他满是疲惫的脸：“没法子，他们压价，不卖给他们，这些果子就全烂在地里了……”
我追问：“那直播说帮你们卖高价……”
他苦笑道：“一筐果子就给十几块，说是什么……损耗扣费。”
200万的销售额，果农实收可能只有4万多。
信息在我脑海里炸开，这抽成比例高得惊人。
什么狗屁助农，这分明是压榨着果农，自己躺着赚钱！
我正想再问，工头骂骂咧咧地走过来：“老赵头！磨蹭啥呢！那边垃圾赶紧清走！“
说完，他又指着我，“去把美容间地板冲了！”
老赵叔瑟缩了一下，慌忙把烟踩灭，低声对我说：“姑娘，你快去忙吧，别惹事。”
他佝偻着背，走向那堆真正的垃圾，仿佛他自己也是其中一部分。
我站在原地，手里紧紧攥着那袋致命的红色染料样本和手机里的证据。
镜头里，田小莓还在笑，声音透过墙壁，模糊又清晰：“感谢家人们的支持！我们的助农初心永远不会……”
我看着她光鲜亮丽的直播画面，看着眼前老赵叔卑微的背影，看着手里拿着的“爱心”。
心里生起一个坚定的念头……
曝光他们！
2 暗访工厂
强忍着恶心清洗完美容间，我回到停车场透气，正好碰到货车过来装货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