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予猛地回过神，像是从一场梦魇中惊醒。他看了看自己的手，又看了看担忧的吴霆，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。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，转身走向来路，背影显得格外孤寂落寞。
回去的车上，两人一路无话。吴霆的心情难以平复。他亲眼见到了沈予工作的过程，那不仅仅是推理，更像是一种危险的灵魂出窍。他需要沈予的天才，但他心底的恐惧也越来越清晰：这个人，真的能控制住不被黑暗吞噬吗？
第三章：恶魔的低语
调查因为沈予的侧写有了新的方向。警方开始排查与镜湖有深厚关联、符合年龄特征、可能有艺术或收藏相关癖好（哪怕是扭曲的）、近期生活出现变故的男性。范围依然很大，但总算有了抓手。
几天后，技术部门在一个极其隐秘的本地网络论坛板块，发现了一个帖子。帖子发布的时间就在案发后第二天，内容是一首晦涩扭曲的诗，充满了关于“纯净”、“镜面”、“永恒之美”、“褪去污秽”的意象，没有直接提到案件，却让人莫名地联想到“镜湖杀手”的作案手法。
帖子很快被删除，但截图被送到了沈予这里。
沈予盯着那首诗，看了很久很久。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，手指甚至有些发抖。
“是他。”沈予肯定地说，“他在说话。”
“说什么？”吴霆急切地问。
“他在……表达满意。对这次‘作品’的满意。他在嘲笑寻找他的人，说他们是‘盲目的’。”沈予指着其中一句，“‘唯有镜中之瞳，能映真形’……他在找……能看懂他的人。”
沈予的解读再次让专案组感到震惊。队长决定有限度地向媒体透露案件有所进展，并强调警方正在全力侦查，希望能给凶手施加压力，或许能让他露出马脚。
报道出来的当晚，沈予的状态明显不对劲。他变得异常焦躁，又在焦躁中强行压抑自己。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，要求把过去所有“镜湖杀手”案件的原始档案，尤其是那些最血腥未打码的照片，全部送过来。
吴霆隔着门都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、仿佛困兽般的低吼。他担心地敲门，却只得到沈予一句粗暴的“别管我！”。
第二天清晨，沈予出来了，眼窝深陷，嘴唇干裂，但眼睛里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芒。
“他收到了信息。”沈予的声音嘶哑得厉害，“他看到了报道。他……很高兴。他觉得游戏变得更有趣了。”
“什么？”吴霆没听懂。
“他在跟我说话。”沈予看向吴霆，眼神让吴霆不寒而栗，“那首诗，不只是泛泛而谈。他在对我说话。他知道我的存在。他知道……我能听懂。”
沈予仿佛进入了一种半癫狂的状态，他语无伦次，却又逻辑清晰地分析着：“下一次……他不会等太久。他会再次出手。他会留下更清晰的信息……给我。他要……引导我。”
吴霆感到毛骨悚然：“引导你去哪里？”
“去理解他。”沈予的脸上露出一丝近乎病态的、扭曲的笑容，但瞬间又变为惊恐，他猛地抱住头，“不……不行……我必须抓住他……”
吴霆看着眼前这个在自我挣扎中几乎分裂的人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：追捕恶魔的过程，正在将追捕者也变成怪物。他不仅是来协助破案的，他必须看住沈予，在他彻底滑入深渊之前，拉住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