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沉寂多年，现在再次出现，可能是生活发生了重大变化，受到了某种刺激，或者……”沈予顿了顿，目光掠过会议室每一张紧张的脸，“他只是觉得，是时候完成他的‘代表作’了。”
会议结束后，吴霆被队长单独留了下来。
“小吴，你刚来，精力足，脑子也活。这个案子，你多跟跟沈老师。”队长拍拍他的肩膀，语气沉重，“他是我们最好的侧写师，但他……需要有人看着点。我需要知道他的状态，确保他不会……钻得太深，出不来。你明白吗？”
吴霆愣了一下，随即点头。他明白了，他是助手，也是监视器。他对沈予的好奇，此刻混合了一种莫名的警惕。
第二章：共情的代价
沈予的“办公室”更像是一个封闭的思维洞穴。没有窗户的房间里，堆满了卷宗和犯罪现场照片。他拒绝了吴霆帮他整理材料的好意，而是将自己埋在那片罪恶的海洋里。
吴霆在一旁观察着。他看到沈予长时间地凝视一张张死者的脸，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，模仿着推测中的凶手动作。有时，他会突然站起来，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，眼神空洞，嘴里喃喃自语，说着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话。
“为什么是这里？不够好……不够亮……需要被看到……” “光滑……冰冷……生命流逝的感觉……最美的一刻……”
吴霆感到一阵寒意。眼前的沈予，仿佛被另一个灵魂附体。
有一次，沈予突然抓起一支笔，在一张白纸上疯狂地画起线条，杂乱无章，却又隐隐构成一个扭曲的图案。画完，他像被抽空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，额头布满冷汗。
“沈老师？”吴霆试探性地叫了一声。
沈予缓缓抬起头，眼神有几秒钟的迷茫，然后迅速恢复了平时的冷淡。“没事。”他声音沙哑，“想到一些东西。凶手可能对某种特定材质的物品有偏好，光滑的，比如玻璃，或者冰。留意现场有没有非受害者本身的、类似材质的小物件，可能被他带走了，也可能……留下了。”
吴霆立刻将这条线索记下并发给外围侦查的同事。虽然听起来玄乎，但之前已有案例证明沈予的这种“直觉”往往惊人地准确。
为了更贴近凶手心理，沈予决定夜间去镜湖公园抛尸地点感受。吴霆坚持同行。
秋夜的镜湖漆黑一片，只有警用手电的光柱划破黑暗。水声轻拍岸沿，风吹过高高的芦苇，发出簌簌的响声，仿佛隐藏着无数窃窃私语。
沈予站在发现尸体的位置，闭上眼，一动不动。吴霆站在他身后，紧握着手电，警惕地注视着四周的黑暗，同时也警惕地看着沈予。
良久，沈予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，呼吸变得急促。
“他……很享受。”沈予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飘忽不定，“站在这里，看着成果。不是兴奋，是……满足。平静的满足。就像艺术家看着刚完成的作品。他感觉不到恐惧，也感觉不到怜悯。这里……是他的画廊。”
他突然睁开眼，转向漆黑的湖面，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什么。
“冰冷……湖水很冰冷……但在他眼里，是纯净……是洗礼……”
吴霆忍不住出声打断：“沈老师！够了！我们该回去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