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再看他,转身对那惊魂未定的张县令深深一揖:“大人。清心芽乃疗愈心脉之圣品。大人若肯就此归还我苏家茶山地契,小女子愿献上十斤极品清心芽,权当为大人的旧疾做个药引。”
张县令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,哪里还敢说个不字,连连点头如捣蒜:“还!马上还!姑娘高义,本官……本官感激不尽!”
沈砚被兵士死死押住,他知道自己完了。
在被拖走之前,他死死地盯着苏清芽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,咬牙切齿地低语:“你斗不过的……京城……京城不会放过你……”
苏清芽迎着他怨毒的目光,缓缓望向遥远的北方,那里是天子脚下,是权力的中心。
她的眸中没有恐惧,反而燃起一簇如烈焰般的光。
“我正等着。”
千里之外,皇城深宫。
一间偏殿之内,檀香袅袅。
一盏刚刚沏好的茶,正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端起,又缓缓放下。
茶汤澄澈,热气氤氲,却无人品饮,任其慢慢冷却。
寂静中,杯底一片蜷曲的茶叶缓缓舒展开来。
那叶片的形状,与清心芽极为相似,却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深褐色,仿佛不是被水泡开,而是被浓稠的鲜血浸透过一般。
第10章 京城的茶,是血泡的?
那深褐色的茶叶在苏清芽指尖碾过,留下一丝若有似无的腥甜。
她心头一沉,某种不祥的预感如乌云般笼罩而来。
三日后,一匹快马卷着尘土冲入村口,马背上的信使面色惨白,几乎是滚鞍下马,直奔韩九章的驻地。
京城急报——户部侍郎沈砚,在押解返京途中“偶感风寒,暴病身亡”,尸首为免瘟疫扩散,已就地火化,仅余一封他拼死写下的密折送抵户部。
密折内容如同一道惊雷,炸响在小小的苏家村。
折中,沈砚痛陈苏清芽以“妖茶惑官,毒害命臣”之罪,煽动民变,更指控她与镇北军校尉韩九章内外勾结,意图私占朝廷贡茶产地——云雾山。
户部尚书李长风看罢密折,龙颜震怒,当即签发通牒,以雷霆之势下达各州府,严令彻查“清心芽”的来源,暂停市面上一切相关交易,违者以谋逆同党论处。
韩九章一拳砸在桌案上,那份盖着户部大印的公文被震得跳起。
“放屁!分明是栽赃陷害!”他双目赤红,怒不可遏,“沈砚那老狐狸,身子骨比牛还壮,怎么可能说死就死?这背后定有阴谋!”
相比他的暴怒,苏清芽却异常平静,她只是接过那份通牒,指尖轻轻拂过纸面。
她冷笑一声,声音里透着彻骨的寒意:“他当然没死,他只是换了个更风光的身份,回去了而已。”
话音未落,她闭上双眼,一缕神识如无形的丝线,悄然探入那份公文的纸张纤维之中。
果然,在浓重的墨香之下,她感知到了一丝极淡、却无比熟悉的龙脑香气息。
那是专供皇室的顶级熏香,沈砚一个外派的侍郎,绝无可能沾染。
除非……他根本没死,而且已经进了宫,甚至亲手接触过这份由宫中发出的通牒。
夜色如墨,柳婆婆佝偻着身子,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苏清芽的院门外。
她脸上布满了惊恐,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:“清芽,快……快停下你的茶!那不是寻常东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