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疯了！他一定是疯了！
兵权是陆简拿命换来的，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，顾修明怎么敢提出这种要求？
“怎么，做不到？”顾修明直起身，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，“那就让你爹在天牢里自生自灭吧。”
“不……”我抓住他的衣袍，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，“不要……”
“那就去求他。”顾修明拂开我的手，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，“沈沁，让我看看，你在他心里，到底有多重要。”
他是在用我爹的命，来赌陆简的仕途。
更是在用这种方式，一寸寸地凌迟我的心。
他要让我亲手，将我最爱的人，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书房的。
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，行尸走肉一般。
小翠扶着我，哭着说：“夫人，我们该怎么办啊？”
我能怎么办？
我眼前一片黑暗，看不到任何光亮。
深夜，我换上了一身素衣，避开府中耳目，悄悄地来到了关押我爹的天牢。
顾修明早就打点好了一切，我轻而易举地就见到了我爹。
昔日温文儒雅的父亲，此刻却穿着囚服，形容枯槁，头发也白了大半。
看到我，他浑浊的眼睛里，才泛起一丝光亮。
“沁儿……你怎么来了？”
“爹……”我跪倒在牢门前，泣不成声。
“傻孩子，哭什么，”爹伸出干枯的手，想要抚摸我的脸，却被牢门挡住，“爹没事。”
“是女儿不孝，连累了您……”
“胡说，”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严厉，“这不关你的事，是爹自己……是爹自己没用。”
我看着他，心里像刀割一样疼。
我知道，爹是为了我，才甘愿忍受这一切的。
“沁儿，你听爹说，”他突然压低了声音，“你去找陆简，只有他……只有他能救我们。”
我心头一震。
连我爹都认为，只有陆简能救我们。
可他不知道，顾修明设下的，是一个死局。
一个专门为我和陆简，量身定做的死局。
从天牢出来，我失魂落魄地走在寂静的街道上。
冷风吹过，我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。
因为我的心，早已冻成了冰。
一辆马车，在我身边停下。
车帘掀开，露出了陆简那张熟悉的脸。
他瘦了，也黑了，眉宇间带着一丝化不开的疲惫。
“上车。”
他的声音沙哑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。
我犹豫了一下，还是上了马车。
车厢里很安静，只有车轮滚动的声音。
“你爹的事，我已经知道了。”陆简率先打破了沉默。
“嗯。”我低着头，不敢看他。
“是顾修明做的。”他用的是陈述句，而不是疑问句。
“嗯。”
“他想用你爹，来逼我就范。”
我猛地抬头，他什么都知道。
“他想要什么？”他看着我，目光灼灼。
我咬着唇，说不出话来。
“说。”
“兵权。”我闭上眼，艰难地吐出两个字。
车厢里，再次陷入了死寂。
过了许久，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了，才听到他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沈沁，看着我。”
我睁开眼，对上他深邃的眼眸。
那里面，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