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那天晚上,黄佳阳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他从枕头底下摸出那个装着王雨欣送他的水彩笔的盒子,盒底还静静地躺着半张揉皱的电影票根——那是他们上周一起看的《罗马假日》,她曾笑着说,电影里的公主和记者虽然最终没能在一起,但她却希望现实中的他们能有不一样的结局。

第二天一早,天刚蒙蒙亮,他就揣着连夜赶制出来的两张设计图纸,敲响了王家的大门。图纸上,是他为王雨欣精心设计的未来书房:原木色的书架一直延伸到天花板,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张宽大的飘窗榻,旁边还配有一个可以旋转的精致小书台,方便她随时取阅书籍。

“叔叔,雨欣她……她其实很喜欢老城区这份安静和烟火气。”他将图纸摊开在光洁的大理石茶几上,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有些发颤,“我已经攒下了一些钱,再加上我之前接的一些木工活的报酬,大概……大概能付个首付款,我们可以在巷子口附近买一套小一点的二手房,我可以按照您的想法,把房子重新装修一遍……”

“够了!”王雨欣的父亲猛地一拍桌子,打断了他,语气严厉,“黄佳阳,你以为你是谁?一个穷小子,凭什么对我的女儿指手画脚,还想把她留在这种地方过苦日子?你拿什么给她安稳的生活?你拿什么给她将来?”

王雨欣“砰”地一声推开书房的门,冲了进来。她的眼眶通红,声音带着哭腔:“爸!你为什么要这样逼我?我喜欢的是佳阳这个人,不是他的家庭背景,也不是他能给我带来什么!”

“你懂什么!”王父指着黄佳阳,语气冰冷,“你以为他真心爱你?他不过是贪图我们王家的财富!等你哪天看清楚他的真面目,被他从你身边抢走了所有,你就知道后悔了!”

黄佳阳死死地咬着嘴唇,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。他想开口解释,想大声告诉王父,自己当初在巷子口捡到那本《霍乱时期的爱情》时,根本不知道它的主人会是王雨欣;他想告诉王父,自己熬夜帮她画那张画时,心里想的只是如何能把她微笑的模样永远留住;他还想告诉王父,自己之所以拼命学木工,拼命攒钱,只是因为有一次无意中听到她随口提起,说很喜欢那种有年代感的木质家具,所以想亲手为她打造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。

可是,当他抬起头,看到王父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和鄙夷时,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最终,他只是默默地弯腰,捡起地上被揉皱的设计图纸,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。王雨欣追出门来,泪眼婆娑地塞给他一张银行卡:“佳阳,这是我攒下的奖学金和兼职收入,密码是你的生日……”

“我不要!”黄佳阳猛地将银行卡塞回她手中,语气决绝,“雨欣,我们……我们分手吧。”

“为什么?”王雨欣哭着拽住他的衣袖,声音颤抖。

“因为……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。”黄佳阳狠下心,挣脱了她的手,转身跑进了幽深的巷子里。他没有回头,所以他也没有看见,身后的王雨欣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便无力地瘫倒在地,手中的银行卡也“啪”的一声摔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,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