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
我脑子里反复回放着他和他兄弟的对话，回放着他手机里和林晚晚的聊天记录，回放着那张刺眼的孕肚合照。
心里的恨意如同藤蔓，一圈一圈，将我的心脏死死缠绕，勒得我喘不过气。
但眼泪，一滴也掉不下来了。
我在楼梯间里枯坐了三个小时。
三个小时后，我站起身，走到洗手间。
镜子里的女人，双眼通红，脸色惨白如纸。很好，这副样子，足够以假乱真。
我用冷水拍了拍脸，让自己的嘴唇也失去血色，然后拿出手机，拨通了陆泽的电话。
接通的瞬间，我用尽全身力气，挤出带着哭腔的、虚弱无比的声音。
“陆泽……”
“结束了。”
电话那头，是片刻的沉默，紧接着，是他故作沉痛的安慰：“晚晚，别哭，我在医院门口等你，我接你回家。”
坐上他的车，他递给我一个保温杯，里面是红糖姜茶。
“喝点暖暖身子。”他体贴地帮我拧开盖子，另一只手却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，暴露了他内心的轻快。
我小口小口地喝着，滚烫的液体滑过喉咙，却暖不了我半分。
回到家，他扶我到床上躺下，给我盖好被子。
“你好好休息，公司还有一堆烂摊子，我得去处理一下。饭在冰箱里，你记得热来吃。”
我闭上眼，虚弱地点点头。
他俯身，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冰冷的吻。
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门被轻轻带上，我立刻睁开眼，眼神里一片冰冷。
我掀开被子，赤着脚走进他的书房。
桌子上，果然摊着一堆文件，上面大剌剌地写着“公司破产清算协议”。
他甚至懒得收起来。
因为在他眼里，我这个被他哄骗着打掉了孩子、准备与他“共渡难关”的蠢货，根本不会怀疑任何事。
我飞快地翻找着，将每一份可疑的文件都用手机拍了下来。
突然，我的动作停住了。
在一份清算协议的下面，压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蓝色文件夹。
我颤抖着手打开。
里面不是什么公司文件，而是一份房产购买合同，和一份信托基金协议。
购房合同上，业主的签名龙飞凤舞——林晚晚。
地址，正是她朋友圈里晒过的那个江景大平层。
而那份信托基金协议，受益人的名字，是“陆嘉安”。
我反复念着这个名字，嘉，安。
陆泽，林晚晚……好一个“嘉”，好一个“安”。
原来，他们连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。
我像被人迎头浇了一盆冰水，浑身都在发抖。愤怒和屈辱几乎要将我的理智吞噬。
我死死地咬住嘴唇，直到尝到血的腥甜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将所有文件都拍好照片，加密，然后上传到云端。
做完这一切，我走进浴室，反锁上门。
我没有哭，而是拿出手机，冷静地在搜索框里输入一行字：
本市最好的离婚律师。
排名第一的，姓张。
我拨通了那个电话。
“喂，您好，是张律师吗？”
“我想向您咨询一下……关于婚内财产转移、商业欺诈以及……重婚罪的诉讼流程。”
4.
我在浴室里待了很久，直到冰冷的水将我全身的燥热和颤抖都压了下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