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赵峰是做什么的？他搞民间放贷的！这些钱根本就是他自己的！那些转款的人，都是他的亲戚、马仔！”
“证据呢？”张律师看着她，目光平静却残酷，“你说资金实际是赵峰的，怎么证明？你说那些案外人没钱，怎么证明？他们敢出来作证，就说明表面上的资质是齐全的。证明‘无钱可借’，比证明‘有钱出借’难上百倍。”
林婉瘫坐在椅子上。窗外是江城繁华的夜景，霓虹闪烁，却没有一盏灯属于她。
赵峰的电话在那时打了进来，用的是她几乎不认识的号码，声音却熟悉得令人齿冷。
“流水看到了？喜欢吗？这才只是开胃菜。后面还有王五、李四…加起来，不到两千万，给你凑个整。”他轻笑，“跟你说过，别跟我斗。你这些年吃我的穿我的，最后还想分我财产？我婚前财产就占了大部分，婚后？呵，现在全是债了。”
“赵峰，你会遭报应的！”
“报应？法官信证据，不信报应。好好看着吧，你怎么变得一无所有，还欠一屁股债。到时候，看你怎么活？”
电话被挂断。忙音嘟嘟作响。
林婉蜷缩在冰冷的椅子上，抱住自己。空气里弥漫着绝望的味道，稠得化不开。那晚，她一遍遍听着旧手机里那些暴力录音，丈夫的咆哮与自己的哀泣交织。它们没能成为离婚的利刃，反而成了将她推向深渊的伴奏。
不能这么算了。
她猛地坐起身。眼中褪去迷茫，只剩下被逼到绝境的狠厉。
她开始疯狂地翻阅那些流水凭证，一页一页，逐字逐句。眼睛干涩发痛也不停下。赵峰的手段阴毒却并不新鲜，无非是循环转账，左手倒右手，虚假走账。但要戳破，就需要找到那个不合常理的针尖。
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，眼球布满血丝。她对着那些陌生的转账人名字——张山、李梅、王强…在社交媒体、企业信息查询平台上疯狂搜索。
大部分一无所获。直到她看到“刘丽”这个名字，一个在几百万的大额流转中，偶尔出现的名字，金额不大，却频繁。
点开一个几乎废弃的求职网站简历，照片上的女孩很年轻，眉眼怯生生的。工作经历一栏，短暂地写过一家“峰远金融咨询”——赵峰名下众多空壳公司之一。
心脏猛地一跳。
她动用了几乎所有所剩无几的人情，托了七八个拐弯抹角的关系，终于拿到一个模糊的地址：江城一个著名的“蚁族”聚集区，一片等待拆迁的老旧筒子楼。
楼道里堆满杂物，光线昏暗，弥漫着潮湿和油烟混合的气味。她敲响三楼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。
很久，门开了一条缝。一个面色憔悴的年轻女孩警惕地看着她，怀里抱着一个不停哭闹的婴儿。
“你找谁？”
“刘丽吗？”林婉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柔和，“我…想找你聊聊赵峰的事。”
女孩脸色骤变，猛地要关门。“我不认识！你找错了！”
林婉死死抵住门板。“他是不是也让你帮忙转过账？签过字？摁过手印？”她语速极快，“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？作伪证，帮他人虚构债务！那是刑事犯罪！要坐牢的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