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的力气瞬间松懈，脸上血色尽失，嘴唇哆嗦着：“我…我不知道…我就是按老板说的做…他说没事…”
婴儿在她怀里哭得声嘶力竭。
林婉的目光越过女孩单薄的肩膀，看到屋内狭小凌乱的空间，堆放着廉价的婴儿用品。一个老人的咳嗽声从里间传来。
这是一个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家庭。
林婉的心忽然定了一下。她不再只是一个来找证据的绝望主妇。
她放缓了语气：“你别怕。我不是来害你的。我是被他用同样方法陷害的人。我知道你不容易，只是听命行事。但这件事太大了，两千万的虚假债务，一旦查实，所有参与作假的人，一个都跑不掉。”她顿了顿，看着女孩惊恐的眼睛，“你想想你的孩子，想想你的家人。真要为了点蝇头小利，或者一句承诺，把一辈子搭进去吗？”
女孩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，混合着孩子的哭闹，显得无比凄凉。
“…可是…我签了字了…摁了手印了…法院传票我可能也要去…怎么办…”
“还有机会。”林婉紧紧盯着她，“只要你愿意站出来，说出真相。或者…至少，在关键的时候，不要帮他作证。”
“赵总…赵峰他不会放过我的…”
“如果他倒了呢？”林婉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，“告诉我，除了你，还有谁？李梅？王强？张山？他们的情况你知道吗？赵峰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？”
狭小逼仄的楼道里，婴儿的啼哭声中，一场无声的交易和联盟在绝望的缝隙里悄然滋生。
离开筒子楼时，天色已暗。林婉没有直接回家，她拐进一家偏僻的打印店，将旧手机里一段最为清晰的暴力录音导出，刻进一张光盘。然后又找出赵峰多年来一些明显异常的大额银行流水、一些模糊不清但却暗示着灰色交易的聊天记录截图，一一打印。
她用一个崭新的牛皮纸信封装好，没有署名，只在背面用打印字体贴了一行字：“关于峰远金融赵峰涉嫌违法行为的部分线索”。
投递进区检察院门口那庄重的举报箱时，她的手很稳。
这不是结束，甚至不是结束的开始。这只是一颗问路的石子，一次敲山震虎。
她需要让赵峰知道，她不是只会哭泣和承受。她手里也有牌，也能让他感到疼。逼他出错，逼他慌乱，逼他在自以为天衣无缝的局里，自己踩中自己的陷阱。
接下来的几天，风平浪静。
但水面之下，暗流汹涌。
赵峰的电话再次打来，语气不再是纯粹的嘲讽，夹杂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和暴戾：“林婉！你他妈干了什么？检察院的人怎么会来找我了解情况？！那些东西你从哪弄来的？！”
林婉站在窗边，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灯，声音平静得可怕：“我有什么本事，跟你这么多年，总得学一点。你让我不好过，我自然也得让你有点麻烦。公平。”
“你他妈找死！信不信我——”
“信你什么？”林婉打断他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尖锐，“再打我一顿？还是再制造几千万的债务？赵峰，光脚的不怕穿鞋的。你现在拥有的比我多得多，你想玩，我奉陪到底！看看最后是谁死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