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在昏暗的卧室里蔓延,只有周兆年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,如同沙漏里最后的流沙。
时间商人收回了即将触及周兆年额头的手指。那点银光悬浮在他指尖,明灭不定。
他再次看向床上的老人,然后,目光转向那个眼神灼灼的女人。
没有询问,没有质疑。他做出了选择。
他的食指,带着那点银白色的光晕,改变了方向,轻轻点向自己的眉心。
光芒没入。
不是往常那种如同江河汇海般、单向地“收取”记忆。这一次,他是主动地、有选择地“潜入”周兆年的记忆之河,去捕捉三十年前,那个特定的片段。
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、破碎,然后又在一片刺眼的白光中重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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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毒水的气味刺鼻。夏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病房的地面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带。年轻的、骨瘦如柴的周兆年躺在病床上,胸口剧烈起伏,那双因为瘦削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里,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,以及对未来崭新人生的无限憧憬。他贪婪地呼吸着,感受着体内重新涌动的、健康的活力。
时间商人(年轻时的他,面容与现在并无太大区别,只是眼神里的倦意尚浅)站在床边,刚刚收起了那份光芒流转的契约。交易完成,他微微颔首,准备像以往无数次那样,悄无声息地离去。
就在他转身,走到病房门口,手握上门把的那一刻——
身后,传来周兆年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,很轻,带着试探,却又异常清晰:
“等……等等……先生……”
他停步,没有回头。
周兆年喘了口气,声音带着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