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一瞬间,某种强烈的冲动压倒了一切理性。他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放在床头的手电筒,披上外衣,猛地冲出了家门。
村外的夜漆黑如墨,浓重得化不开。没有路灯,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窗缝里漏出的微弱光亮,如同黑暗中昏睡的眼睛。李伟啪地一声拧亮手电,一道苍白的光柱立刻刺破黑暗,在他前方路上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斑。那凄厉的呼救声似乎正从老林子的方向断断续续传来,引导着他。
“有人吗?谁在那里?”李伟一边深一脚浅跑地往前跑,一边大声呼喊,他自己的声音在无边的寂静里显得异常响亮和突兀。
没有任何回应。只有那飘忽不定、时断时续的呼救声,像一根无形的线,牵引着他一步步靠近锁溪河。空气中,那股锁溪河特有的、混合着河底淤泥与腐烂水草的腥气越来越浓,几乎令人作呕。
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老林子入口时,手电光柱慌乱地扫过密集扭曲的树干,在黑暗中制造出更多晃动的、形如鬼魅的影子。突然,光柱定格了——就在林子深处的一小片空地上,一个穿着褪色发白旧衣服的女人,正背对着他站立着。她的肩膀微微耸动,仿佛仍在低声哭泣。
“喂!你……你没事吧?”李伟急忙喊道,同时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——看来不是什么鬼魂,只是个真实存在的、可能需要帮助的女人。
那女人没有回头,也没有回应,只是低低的哭泣声渐渐停了下来。
李伟迟疑着向前又走了几步,手电光更清楚地照亮了她的背影。那身衣服的样式非常老旧,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,虽然洗得发白,却异常干净整洁,完全不像是深夜在树林里跌爬滚打过的样子。
“你需要帮忙吗?”李伟再次问道,心底那丝疑虑重新升腾起来,夹杂着不安。
突然,一阵夜风毫无征兆地吹过,卷起地上的落叶,树林发出哗啦啦的响声。李伟下意识地低头躲避风沙,目光随之落在地面上——下一刻,他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!
手电光清晰地照亮了前方的地面:落叶、碎石、枯黄的杂草……唯独没有映出那女人的影子!
恐惧像冰冷的潮水,瞬间淹没了他。他猛地抬起手电,颤抖的光柱照向那女人裸露在外的脖颈——那里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、死气沉沉的青灰色!
李伟想逃,想立刻转身拼命跑开,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如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,根本不听使唤,死死钉在原地。空气中那股河底淤泥和水草腐烂的腥气浓烈得几乎令人窒息。
此时,又一阵冷风吹过,将那女人披散的长发吹得更加凌乱。李伟的瞳孔骤然收缩——在长发被吹开的刹那,他清楚地看到,那女人的后颈上,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可怕伤口,像是被什么极其锋利的东西重重劈砍过。伤口边缘狰狞地翻卷着,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,只有一些暗色的、类似河底淤泥般的污物填塞在其中。
“为什么……”一个冰冷、毫无温度的声音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起,“为什么不早点来……”
李伟感到一股无形的、巨大的力量正在强迫他向前迈步,尽管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抗拒、想要逃离。极度的恐惧中,手电筒从他突然麻木的手中滑落,“啪”地一声掉在地上,又滚了几圈。光柱恰好向上照射,诡异的光线自下而上地映照出那个女人正在慢慢、慢慢转过来的脸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