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叔是来问我,凭什么让宗室服我,凭什么让天下人服我,对吗?”我拿起茶壶,给荣王倒了一碗茶,推到他面前,又让小福子拿出那本记满民情的册子,
“王叔先看看这个,看完之后,再跟我说,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坐这个位置。”
荣王犹豫了一下,还是接过了册子。
他翻开册子,起初只是漫不经心地翻着,可越往后,他翻页的速度越慢,眉头皱得越紧,手指也开始微微颤抖。
当看到“关中流民易子而食,孩童饿死在路边,官府却视而不见”那一页时,他重重叹了口气,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:
“这些事,老臣不是不知道。可宗室三百年来,从未有女子当政的先例,你若是登基,传出去,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大周?会怎么看我们宗室?”
“传出去,百姓只会问,新君能不能让他们吃饱饭,能不能让他们的孩子活下去,能不能让他们不用再忍饥挨饿,不用再害怕战火。”
我打断荣王的话,目光直视着他,
眼神里满是坚定,“太子若是登基,只会接着挪用军饷修戏台,只会接着苛捐杂税,让流民越来越多,让边军越来越寒心。
宗室里那些子弟,要么年幼,要么沉迷酒色,要么只知道争权夺利,他们中,有谁能扛起这大周的江山?
王叔,您摸着良心说,除了我,现在这大周,还有谁能扛得起这担子?”
荣王张了张嘴,却没说出话来——他知道,我说的是实话。
宗室里的子弟,确实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。
“我不要宗室的支持,”我把茶碗往荣王面前推了推,“只要宗室不阻挠我。
我给大周三年时间,给宗室三年时间。
三年内,若我不能让流民安家,不能让边军吃饱穿暖,不能查清皇后和太子的旧案,不能让大周的百姓过上好日子,朕就自请退位,绝不纠缠。
到时候,宗室想选谁做君主,我都认,绝无半句怨言。”
荣王看着我,眼神里少了几分抵触,多了几分探究,他沉默了许久,才缓缓开口:
“殿下就这么有把握?你要知道,治理江山,可比你闯宫夺位难多了。”
“不是有把握,是没得选。”
我望着湖面的薄冰,想起刘奶奶死在兵卒刀下的模样,想起那些饿死在路边的流民,眼尾微微泛红,却依旧语气坚定,
“我若不做,再过两年,流民就会冲进京城,边军就会倒戈,到时候别说宗室的颜面,这大周的江山,能不能保住都难说。
王叔是想守着那所谓的‘礼法’,看着大周一步步走向灭亡,还是给我一个机会,也给大周一个机会,看看这烂摊子,能不能被我救回来?”
亭外的雪还在下,落在梅枝上,发出“簌簌”的声响。
荣王拿起那本册子,指尖在“流民”二字上轻轻摩挲,过了许久,他才站起身,对着我拱了拱手——不是君臣之礼,而是长辈对晚辈的姿态。
“老臣等着看殿下的动作。”
他说完,转身踏雪而去,朱红的蟒袍在白雪的映衬下,渐渐成了一个小小的红点,最后消失在御花园的尽头。
我端起茶碗,温热的茶水滑过喉咙,驱散了几分寒意。这一步,我走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