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我忽然笑了,转头看向殿外,对小福子道:“小福子,去偏殿传太医,让他来给诸位大人说说,昨夜陛下和太子殿下,都在做什么。”

小福子应声而去,没过多久,就领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医进来。

老太医跪在地上,磕了三个头,声音带着几分颤抖:

“老、老臣启禀诸位大人,昨夜陛下呕血数升,脉息微弱,几乎晕厥,老臣连忙让人煎药。

可太子殿下却在偏殿外的暖阁里饮酒作乐,还让侍妾唱曲儿,老臣去请太子殿下过来看看陛下,却被太子身边的太监推搡了一把,还说……还说陛下的死活,与太子无关,只要陛下别死得太早,耽误了他登基就行……”

老太医的话像一盆冷水,浇得殿内瞬间安静下来。

荣王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,手指紧紧攥着朝笏,指节泛白。

吏部尚书想起自己被皇后诬陷害死的女儿,眼圈都红了,他攥着袖中的供词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。

“王叔,”我看向荣王,语气转淡,

“现在还要去偏殿看看陛下吗?只是陛下刚服了药睡下,药性还没过去,若是诸位大人吵着他,让他病情加重,甚至有个三长两短,这个责任,谁担得起?”

荣王张了张嘴,却没说出话来,最后只能重重哼了一声,率先往偏殿走去:

“去看看也好!若是你们真的软禁了陛下,老臣定要禀明列祖列宗,诛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!”

大臣们纷纷跟在后面,我也迈步跟上。偏殿的暖阁里,药味浓得呛人,皇帝躺在铺着锦缎的龙榻上,脸色蜡黄,嘴唇干裂,嘴角还沾着淡淡的血痕,几个宫女正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手。

荣王走到榻边,轻声喊了句“皇兄”,皇帝的眼皮动了动,却没睁开,只是发出了几声微弱的呻吟。

“王爷,”老太医在旁解释,“陛下刚服了安神的汤药,现在还没醒过来,您若是有急事,只能等陛下醒了再说。”

兵部尚书凑到榻边,伸手摸了摸榻边的药碗,碗壁还是温的,显然是刚用过药没多久。他皱了皱眉,终是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手,往后退了一步。

回到乾泽殿,荣王站在殿中,沉默了许久,最后终是叹了口气,对着我躬身行礼:“臣先行告退”

其他大臣也纷纷告退。

我站在殿中,想到刚才满地跪拜的身影,忽然想起八岁那年,母亲被皇后以“秽乱宫闱”的罪名乱杖打死时,也是这样的雪天——只是那时,没有人为我们母女屈膝,没有人为我们说一句公道话。

2.

下朝后,我没回寝宫,而是去了御花园的临湖亭。

雪下得更大了,鹅毛般的雪花落在梅枝上,压得枝条微微弯曲,偶尔有积雪从枝头滑落,“簌簌”地落在地上。

小福子早已让人在亭子里生了暖炉,煮了一壶热茶,茶香混着梅花的清香,驱散了几分寒意。

我刚坐下没多久,就听见一阵脚步声踏雪而来。

荣王穿着朱红蟒袍,身后跟着一个捧着朝笏的小吏,他走进亭子,也不行礼,只是盯着湖面的薄冰,语气沉得像冰碴:“公主倒是好兴致,刚接过这烂摊子,就有空在这里赏雪喝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