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纸条上的字迹是男人的,遒劲有力:“阿晚(外婆的小名也叫阿晚),等这座钟走满五十年,我们就去上海,看外滩的钟。”

苏晚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。她想起外婆去年视频时说,想去上海看看,说外公当年总提外滩的钟,说那里的钟比家里的座钟大十倍,报时的时候,整条街都能听见。可那时候,她正忙着赶项目,说“等我有空了陪您去”,却再也没机会了。

第二天清晨,苏晚做了个决定:她要把外婆的钟表铺留下来,把那台座钟修好,还要替外公和外婆,去上海看看外滩的钟。

第二章 铁盒里的齿轮

苏晚在铺子里住了下来。每天早上,她都会先给座钟上弦,然后收拾柜台,把待修的钟表分类放好。她不懂修表,只能对着外婆留下的笔记本慢慢学——笔记本里记着各种钟表的修理方法,每一页都画着草图,比如“摆轮游丝调整步骤”“发条更换注意事项”,旁边还写着小字:“景明,今日教你换发条,要慢,要轻,就像对待我们的日子。”

这天下午,有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来送修手表,是块名牌机械表,表蒙碎了。“我问了好几家店,都说修不了,他们说只有你外婆能修这种老机械表。”年轻人有些着急,“这表是我爷爷留给我的,对我很重要。”

苏晚拿着手表,翻着外婆的笔记本,心里没底。她试着拆开表壳,却不小心碰掉了个小零件,滚到了柜台底下。她蹲在地上找,手指突然碰到个硬物——是个铁盒,藏在柜台的夹层里。

铁盒打开,里面装着十几枚铜制齿轮,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不同的花纹:有莲花,有梅花,还有星星。最下面,放着本蓝色封面的笔记本,是外公的。

苏晚翻开笔记本,第一页写着:“1982年3月12日,开始做给阿晚的座钟,今日完成底座。”后面的每一页,都记着座钟的制作过程:“3月15日,打磨钟壳,阿晚说要深棕色,像我们家的老衣柜。”“4月2日,做钟摆,铜要选最纯的,这样声音才好听。”“5月10日,刻莲花齿轮,阿晚喜欢莲花,说清廉。”

翻到最后几页,字迹突然变得潦草:“1983年1月5日,阿晚病了,要去医院,座钟还差最后一个齿轮没装。”“1月10日,阿晚出院了,说等我把座钟做好,就一起去上海。”“1983年5月20日,今天心口疼,可能不能陪阿晚去上海了……”后面的字迹被泪水晕开,看不清了。

苏晚握着笔记本,手指有些发抖。她终于明白,为什么座钟走了四十年,外婆却从没换过齿轮——因为最后一个齿轮,外公没来得及装。她看着铁盒里的齿轮,突然发现少了一枚刻莲花的,就是她之前在抽屉里找到的那枚。

“姑娘,你外婆在吗?”门口传来个声音。苏晚抬头,看见个戴眼镜的老人,手里拎着个工具箱,是之前张爷爷提到的赵伯,据说以前和外公一起学过修表。

“赵伯,我外婆走了。”苏晚站起身,“您是来修表的吗?”

赵伯愣了一下,叹了口气:“走了好,走了就不用再等了。”他走到座钟前,摸了摸木壳,“这钟还是老样子,当年你外公做的时候,我还来帮忙过。”

“您知道这钟还差个齿轮吗?”苏晚拿出铁盒里的齿轮,“我在抽屉里找到一枚莲花齿轮,是不是少的那一个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