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踩着湿漉漉的鞋子，挺直脊背，在一片复杂的目光注视下，一步步走出这金碧辉煌的牢笼。
背后，是死一般的寂静。
然后，更大的窃窃私语声轰然炸开。
我知道，明天，不，今晚，我大闹江辰和苏蔓订婚宴的消息，就会传遍整个圈子。
这就够了。
回到王铭车上，他紧张地看着我：“小姐，您没事吧？”
“没事。”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，心脏后知后觉地剧烈跳动，不是害怕，是兴奋，“王叔，帮我找个住处，要便宜，隐蔽。”
“另外，”我深吸一口气，“帮我约一个人。”
“谁？”
“张律师。我爸以前的那个私人律师。”
王铭愣了一下：“张晟律师？他……他在您出事后不久，就辞职离开了原来的律所，听说自己开了个小事务所，状况好像不是很好。”
“就是他。”我眼神锐利起来。
父亲曾经那么信任张晟，公司很多核心法律事务都经过他手。
他辞职得那么巧，那么快？
我不信其中没有蹊跷。
要么，他参与了陷害，是江辰的人。
要么，他发现了什么，被逼走。
无论是哪一种，找到他，都是突破口。
王叔效率很高，第二天下午，我就在一个老旧居民区附近的茶室里，见到了张晟。
他老了很多，穿着半旧西装，眼神里带着疲惫和警惕。
看到我，他丝毫没有意外，只是叹了口气：“林小姐，你果然来找我了。”
“张律师知道我会来？”我在他对面坐下，单刀直入。
“江辰和苏蔓的订婚宴闹得那么大，我想不知道都难。”张晟苦笑一下，搓了搓手，“林小姐，你找我也没用。你父亲的案子，铁证如山。”
“铁证？”我盯着他的眼睛，“张律师，你看着我父亲白手起家，看着他多么看重公司胜过生命。你觉得，他会像警方说的那样，因为经营不善资金链断裂就绝望自杀？甚至留下所谓的‘认罪遗书’，把挪用公款的罪名全揽到自己身上？”
张晟避开了我的目光，手指微微发抖：“事实就是如此。警方结论……”
“去他妈的警方结论！”我压低声音，但怒火几乎要压不住，“张律师，我父亲待你不薄！你在他死后立刻辞职，现在窝在这种地方！告诉我，你到底在怕什么？或者，你隐瞒了什么？”
茶室里安静得可怕。
只有窗外隐隐传来的车流声。
张晟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。
他沉默了足足一分钟，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，抬起头，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恐惧。
“林小姐，有些事情，不知道比知道好。”他声音干涩，“你现在一无所有，斗不过他们的。江辰他……他背后不止他自己。”
“我不需要知道他有谁，”我身体前倾，目光如炬，“我只需要知道，真相是什么。张律师，你甘心一辈子躲在这里，看着我父亲死不瞑目，看着窃贼逍遥法外吗？”
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。
张晟猛地灌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，像是要从里面汲取勇气。
他终于开口，声音嘶哑：
“你父亲的遗书……笔迹鉴定没问题，但是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极其艰难地吐出几个字：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