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沈越的母亲冷下脸,对着旁边一个穿着白大gao的医生说:「闻医生,您看,她又开始了。」

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心脏猛地一缩。

那个被称为「闻医生」的男人,站在几步之外,白大褂一尘不染,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,镜片后的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深水。

斯文,禁欲,带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。

可我却像被雷劈中一样,僵在原地。

这张脸……

这张脸我至死都忘不掉。

「闻……祈?」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。

高中时,被我堵在厕所里,逼着学狗叫的那个哑巴同桌。

被我抢走助学金,撕掉作业本,推下楼梯的那个阴郁少年。

他怎么会在这里?还成了医生?

而且……他不是哑巴吗?

闻祈缓缓向我走来,手里拿着记录板,眼神没有丝毫波澜,仿佛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病人。

「你好,苏念小姐。我是你的主治医生,闻祈。」他的声音清冷,像玉石相击,完全没有记忆中那个哑巴的影子。

我死死盯着他,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熟悉,一丝对我的憎恨。

可什么都没有。

只有一片冷漠的、专业的审视。

「把她带去镇静室。」他对我身边的人吩咐道。

「不!闻祈!你看着我!你不认识我了吗?我是苏念!」我疯狂地喊叫,希望唤起他的一点记忆,一点可以让我抓住的、属于「人」的反应。

他终于停下脚步,微微侧过头,镜片反射着苍白的光。

「苏小姐,」他平静地说,「在安康,每一个病人都会说自己没病,也都会试图和医生套近乎。这是很典型的症状。」

说完,他不再看我,转身离去。

冰冷的针头刺入我的手臂,药物迅速流遍四肢百骸。

在意识沉沦的最后一刻,我看到沈越和他母亲对闻祈点头哈腰,脸上是如释重负的感激。

而闻祈,只是微微颔首,那双藏在镜片后的眼睛,穿过人群,精准地落在我身上。

我好像……看到了一个转瞬即逝的,冰冷的笑。

2.

我被关在了一间全白的房间里,墙壁是柔软的,防止病人自残。

每天,护士会准时送来食物和药。

那些五颜六色的药片,我全都藏在舌下,等她们走后再吐掉。

我不能被这些药毁掉。

我必须保持清醒。

我试过所有办法。

对护士哭诉,她们只会用同情的眼神看着我,然后在记录本上写下「情绪不稳定,被害妄想加重」。

对前来探视的沈越咆哮,他只会更悲痛地配合医生,说我的病越来越重了。

甚至有一次,我打碎了餐盘,用碎片抵住自己的脖子,要求见院长,要求报警。

结果,闻祈亲自带人过来。

他没有丝毫慌乱,只是平静地站在门口,对我说道:「苏念,放下碎片。你的行为只会让你被评定为具有攻击性,我们会采取更高级别的管制措施。」

「你休想!闻祈,你别装了!我知道你恨我!你就是想报复我!」我歇斯底里地喊。

他推了推眼镜,语气没有一丝起伏:「看来你需要冷静一下。」

他话音刚落,几个护工就冲了进来,熟练地夺下我手中的碎片,将我死死按在床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