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走到厨房，拧开水龙头。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下。我掬起一捧，狠狠泼在脸上。刺骨的冷。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淌，滴在T恤领口上。
清醒点。张哲。你没错。三个月不发工资，天王老子来了你也有理走人。她的公司，她的烂摊子，跟你半毛钱关系没有。同情？那玩意儿最不值钱。饿肚子的时候，同情能当饭吃？
我甩甩头，水珠四溅。走到沙发边，把自己重重摔进去。旧沙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。闭上眼。黑暗涌上来。只想睡一觉。把今天这堆破事，连同门外那个麻烦的女人，一起睡过去。
刚有点迷糊。
“咚咚咚！咚咚咚！”
敲门声又来了！比刚才更急！更重！简直是在砸！不是在敲！
我猛地睁开眼。一股邪火“腾”地又窜上来。没完了是吧？！
“林薇！你有完没完！” 我冲着门吼，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和压不住的怒意，“再不走我报警了！”
“开门！快开门！警察！” 门外传来的却是一个陌生的、粗粝的男声，威严，急促。
警察？
我一愣。火气卡在半道。警察？她真报警了？告我什么？非法离职？
“张哲先生！请立刻开门！配合调查！” 门外的男声又吼了一遍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。砸门声更重了。
我沉着脸，走过去。透过猫眼。
外面站着两个穿制服的警察。表情严肃。楼道灯惨白的光打在他们脸上。没有林薇。
心往下沉了沉。搞什么鬼？
我拧开门锁。
门刚开一条缝，一个警察就用手撑住门板，锐利的目光扫进来。“你是张哲？”
“是我。什么事？” 我挡在门口，没让他们进。
“你认识林薇吗？XX科技公司的负责人。” 另一个警察语速很快，眼神紧紧盯着我。
“认识。前老板。” 我回答，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在扩大。
“她人在哪？” 撑门的警察追问，语气更急。
“我怎么知道？” 我皱眉，“她之前来过，被我赶走了。早走了。”
两个警察对视一眼。撑门的那个脸色更沉。“走了？她没回家！手机也关机！最后定位消失就在这栋楼附近！她公司的人报警，说她情绪极度不稳定，留言……留言有轻生倾向！最后联系的人是你！”
轻生？
这两个字像冰锥，狠狠扎进我耳朵里。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。
林薇？那个永远妆容精致、腰杆挺得笔直、眼神里带着股不服输劲儿的林薇？轻生？就为了……公司？为了我撂挑子？
荒谬！太他妈荒谬了！
“不可能！” 我脱口而出，声音有点发干，“她……”
“什么不可能！” 警察厉声打断我，“人命关天！她最后出现的地方就在你这！她跟你说了什么？有没有透露要去哪里？快想！”
最后出现的地方……我这？轻生倾向？
我脑子里一片混乱。她砸门，哭喊，说公司要完了……然后……然后她好像……坐下了？坐在门外？再然后……没声音了……我以为她走了……
难道……她没走？她去了……天台？！
这栋破旧居民楼的顶层天台！平时根本没人去！堆满了破烂！
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。我猛地推开挡在门口的警察，拔腿就往外冲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