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“家”，其实是我师父留下的一个小香堂，藏在一片错综复杂的巷子里，名叫“静心堂”。
师父是个真正的出马仙，五十年前在黑土地上赫赫有名。她是在一个大雪天捡到我的，她说我骨骼清奇，是天生的阴骨，但也正因如此，命格极轻，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，也容易被当成“容器”。
她将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，却在我出师那天再三告诫我：我们这一行，泄露天机，有违天和，最忌讳的就是替人逆天改命。尤其是“顶灾”，更是禁忌中的禁忌。伤敌一千，自损八百，甚至可能万劫不复。
前世的我，被贺家的富贵迷了眼，也被贺显那张伪装出来的深情所迷惑，最终还是没听师父的话。
结果，师父一语成谶。
推开香堂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，一股熟悉的檀香味扑面而来。
我熟练地给供桌上的仙家牌位上了三炷香。
看着牌位上那几个模糊的名字，我低声开口，像是自言自语，又像是在对谁承诺：“师父，弟子不孝，上一世让您蒙羞了。这一世，我不会再犯傻了。”
香头青烟袅袅，盘旋而上。
我刚直起腰，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。
我回头，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，却又在情理之中的人。
白雪。
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羽绒服，小脸冻得通红，眼睛里含着水汽，看上去楚楚可怜，我见犹怜。
她一看到我，眼泪就掉了下来，声音哽咽：“楚姐姐，我求求你，救救阿显哥吧。”
她果然来了。
前世，她也是这样，在我答应贺家之后，私下里来找我，一脸感激地说着“谢谢你救了阿显哥，你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”。
那时候的我，还真以为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小姑娘。
现在看来，真是蠢得可笑。
“我为什么要救他？”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表演。
白雪愣住了，似乎没想到我会是这个反应。她咬着下唇，眼泪流得更凶了：“阿显哥快不行了……你不是说，你是天生的阴骨，可以替人顶灾吗？只要你肯救他，你就是贺家的少奶奶，你想要什么没有？”
“贺家少奶奶？”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“听上去是挺诱人的。不过，我有个问题想不明白，想请教一下你。”
“楚姐姐请说。”
我走到她面前，俯下身，直视着她那双看似纯净的眼睛，压低了声音：
“既然你那么爱贺显，为什么，不自己替他去顶灾呢？”
白雪的身体，猛地一僵。
04
白雪的脸色，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，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。
她大概没想到，我会把话问得这么直白。
“我……我没有姐姐你那样的本事……”她眼神躲闪，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，“我只是个普通人，我……”
“普通人？”我打断她，笑意却未达眼底，“普通人能懂‘七煞锁魂阵’？普通人能找来‘阴山童子’当阵眼？白雪，你搁这儿跟我装什么傻白甜呢？”
“七煞锁魂阵”，一种极其阴毒的阵法，以活人精血为引，强行锁住一方气运。成功了，富贵滔天；失败了，施术者和目标都会遭到极其恐怖的反噬。
贺显身上的邪病，根源就在于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