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
谷仓在震颤。
我一把拽过林晚秋滚到草料堆后面，她麻花辫上的碎麦穗簌簌往下掉。X-9的液压关节发出尖锐的摩擦声，像是生锈的齿轮在啃噬金属。
"那东西在流血。"林晚秋突然说。
我顺着她视线看去。X-9断裂的左臂接口处，暗红色黏液正顺着银色装甲往下滴。这不是机油——我在XT-47见过被寄生机械，那些血管状的菌丝会分泌腐蚀性黏液。
周博士的尖叫声突然中断。X-9胸腔完全裂开，菌丝像触手般卷住他的腰。
"别看。"我捂住林晚秋的眼睛，她睫毛在我掌心疯狂颤动。
金属扭曲的声响中，传来液体被抽吸的咕嘟声。X-9的右臂显示屏亮起来，浮现出周博士的脸——准确说是他面部组织的扫描图，像素块组成的嘴唇正在蠕动。
"身份认证完成。"机械音从谷仓四面八方传来，"农业学家周明远，基因样本已收录。"
林晚秋掰开我手指时，X-9已经转向谷仓。它右臂突然变形，弹出个让我血液凝固的装置——星际时代的记忆提取器，这玩意能直接把大脑皮层烧成焦炭。
"跑！"我抓起铁锹砸向顶棚的灯泡。黑暗降临的瞬间，玻璃碎片像冰雹般砸在X-9的装甲上。
黑暗中林晚秋的手出奇地稳。她拽着我钻进饲料槽下方的地道，潮湿的泥土蹭过我鼻尖。爬出二十米后，月光从排水口铁栅栏漏进来，照见她锁骨上细密的汗珠。
"我爸修的防贼通道。"她喘着气掰开锈住的栅栏，"现在能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了吗？"
我摊开掌心。三粒蓝光麦种在黑暗里像微型灯塔。"这是量子纠缠态的小麦，种下去能自动适应任何土壤。"
"所以那台杀人农机甲..."
"是我的播种机。"我听见自己声音发涩，"但它被寄生了。红色菌丝是星际海盗研发的生物武器，专门控制农业机械。"
林晚秋突然抓住我手腕。她指尖有股奇特的温度，让我想起XT-47上早已灭绝的恒温动物。"你额头又流血了。"
我这才注意到血滴在麦种上，蓝光突然暴涨。种子外壳裂开，细小的机械触须探出来，在空中组成全息投影：一片金黄的麦田，中央矗立着巨型培养舱，舱体上烙印着"地球农业复兴计划"的徽标。
投影突然闪烁。画面变成培养舱内部——漂浮在营养液里的，是林晚秋的脸。
她倒吸一口冷气。
远处传来履带碾过麦秆的声响。X-9的探照灯扫过排水沟，红光透过栅栏在我们脸上切割出网状血痕。我猛地按灭麦种，蓝光熄灭时，听见菌丝蠕动发出的黏腻声响。
"它在找我。"我压低声音，"菌丝宿主需要定期更换，周博士撑不过三小时。"
林晚秋突然扯开衣领。她锁骨下方有个淡蓝色的胎记，形状和投影里培养舱的徽标一模一样。"陈麦，"她声音轻得像叹息，"你认识这个吗？"
履带声突然逼近。X-9的钻头打穿了我们头顶的土层，混凝土碎块雨点般砸下来。我扑倒林晚秋的瞬间，看见钻头尖端伸出无数菌丝，像盛开的地狱之花。
3
混凝土碎块擦着我后脑勺砸进泥里。林晚秋在我身下发抖，不是怕的——她在摸那把插在靴筒里的嫁接刀。
X-9的钻头悬在我们头顶三寸，突然卡住。菌丝像被烫到似的缩回金属缝隙，探照灯闪烁两下熄灭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