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意识穿过医院的走廊。
最终，停在了一扇紧闭的门前。
门上挂着牌子——「新生儿重症监护室」。
3.
我的呼吸停了。
只是看到这几个字，那股溺水般的绝望就再次袭来。
隔壁的江辰发出了嚎叫。
「啊——！」
那声音凄厉、恐惧，完全变了调。
直播间里，他整个人从地上弹起来，疯了一样去抓手腕上的同步器。
「关掉！快给老子关掉！我不玩了！不玩了！」
他的助理和几个工作人员冲上去想按住他，却被他发疯似的推开。
「滚开！都滚开！」
他此刻感受到的，是我当时站在监护室外，听着医生宣布孩子抢救无效时的心情。
天塌下来了。
世界一片灰白。
耳朵里什么都听不见，只有一阵阵尖锐的鸣响。
心脏被紧紧攥住，然后捏爆。
江辰捂着胸口，大口大口地喘着气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他对着镜头，对着所有正在观看他笑话的粉丝，发出了真正的哀嚎。
「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会这么难受……」
「救命……谁来救救我……」
他引以为傲的理性和坚强，在真实的情绪面前，不堪一击。
弹幕已经从看热闹变成了惊恐。
「出事了！快打120！」
「这根本不是抑郁，这是地狱酷刑吧！」
「我光看着都觉得喘不过气了，辰哥到底在体验什么啊？」
林医生没有停。
她明白，这才是治疗的开始。
「苏晚，你想起了什么？告诉我，你的孩子……他叫什么名字？」
安安。
我的安安。
他来到这个世界，只待了短短七天。
我甚至没有机会好好抱一抱他。
我只记得他小小的、皱巴巴的脸，记得他握住我手指时那微弱的力气。
然后，他就走了。
在我最需要丈夫安慰和支持的时候，江辰在哪里？
哦，我想起来了。
那天，他正在跟朋友庆祝他新到手的跑车，在KTV里抱着别的女人唱歌。
是我妈打电话给他，告诉他孩子没了。
他回到家时，满身酒气和陌生的香水味，看到我坐在地上，只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。
「哭什么哭？晦气！不就掉了个孩子吗？至于吗？」
这句话，在我心里扎了一年。
现在，这句话带来的痛，也扎进了江辰的身体里。
「啊！！！」
他发出了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凄惨的尖叫，双手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，额头狠狠地撞向地面。
砰！砰！砰！
沉闷的撞击声，通过麦克风传过来。
直播间的画面剧烈晃动，最后黑了屏。
应该是工作人员终于抢过了手机，强制关闭了直播。
但这根本没用。
只要同步器还在他手上，这场为他量身定做的体验，就远未结束。
4.
治疗室的门被猛地撞开。
是诊所的保安和江辰的助理。
他们看到江辰的惨状，都吓坏了。
江辰额头一片血肉模糊，双目赤红，状若疯癫，嘴里还在胡言乱语。
「孩子……我的孩子……」
「对不起……我对不起你……苏晚……」
「别过来……都是血……别过来……」
助理慌忙地想去解开他手上的同步器：「林医生！快！快停下！要出人命了！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