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有去什么安全的地方。
我的意识，直接坠入了那片无边无际的冰冷黑暗里。
2.
「什么感觉都没有啊家人们，」隔壁传来江辰的声音，「是不是设备坏了？我就说这玩意是智商税。」
他甚至哼起了歌，是他直播时最喜欢用的背景音乐。
弹幕里一片欢声笑语。
「辰哥牛逼，情绪都影响不到你！」
「嫂子是不是睡着了？没情绪啊？」
林医生的声音继续引导：「现在，我们慢慢走向那扇门，那扇你一直不敢推开的门。门后，是你痛苦的根源。准备好了吗？」
我没有回答，只是在意识里，伸出手，推向了那扇虚掩的、透着惨白光亮的门。
门刚推开。
隔壁的歌声停了。
接着，是一声短促、压抑的抽气。
我能想象，那份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悲伤，毫无预兆地砸在了江辰身上。
不只是难过，里面还有绝望、悔恨、自我厌恶，每一种都带着刺。
「卧槽……」他低低地咒骂了一声，声音有些变调，「这……这是什么鬼？」
直播间里，他的脸应该已经笑不出来了。
弹幕开始出现问号。
「辰哥怎么了？脸色不对啊。」
「是不是演的？这演技也太好了吧！」
江辰强撑着笑了一下，但那表情比哭还难看：「没事家人们，就是……就是突然有点胸闷，可能是空调开太大了。问题不大，哥还能扛。」
他话音刚落，林医生便开口了，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，清晰地传到了我的脑海，也必然同步给了江辰。
「苏晚，你看到了什么？」
我看到了我父亲的脸。
他躺在病床上，身上插满了管子，呼吸机发出沉重的声响。
医生说，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，剩下的时间不多了。
那段时间，我每天守在医院，给他擦身、喂水，听他断断续续地讲我小时候的趣事。
而江辰，一次都没有来过。
他说公司忙，他说医院晦气，他说他一个大男人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父亲去世前一天，拉着我的手，艰难地嘱咐：「晚晚，江辰……他对你不好，就……就离开他，别委屈自己……」
我泣不成声。
这份痛苦，此刻，完完整整地复制到了江辰身上。
我听见隔壁传来一声闷响，他从沙发上滑了下来。
「操……」他费力地喘着气，声音里带着哭腔，「心……心脏怎么这么疼……跟针扎一样……」
直播间的弹幕炸了。
「我靠！不是吧！辰哥哭了？」
「这表情不像是演的啊！他嘴唇都白了！」
「这什么情绪同步技术这么邪门？」
江辰的助理大概想关掉直播，却被他一把推开。
他红着眼睛，对着镜头嘶吼：「都别动！我说了我能行！一点破事……死个人而已……有什么大不了的……」
他越是嘴硬，同步过来的情绪就越汹涌。
因为我的痛苦里，不仅仅有丧父之痛，还有对他冷漠无情的怨恨。
两种情绪叠加在一起，让他加倍难受。
江辰抱着头，在地上蜷缩成一团。
「别……别想了……求你……」他开始语无伦次地哀求，「别再想你爸了……」
林医生没有理会隔壁的动静，继续引导我：「父亲的离去让你痛苦，但这不是全部，对吗？我们继续往前走，去看看另一个让你无法释怀的场景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