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感到一阵反胃。我和喻真之间最珍贵的感情，竟然被这样赤裸裸地利用和计算。
“实验非常成功。你们的同步率达到了前所未有的97.3%，这意味着你们几乎可以无障碍地共享表层思维和感官。但喻真渐渐发现不对劲。”柯明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，“她发现段衡在利用这个技术，非法窃取一些商业巨头和政要的思维片段，为他自己牟利。更可怕的是，他正在筹备一个名为‘神国’的计划。”
“神国？”
“他想建立一个由他掌控的数字世界。他会筛选出他认为的‘精英’，说服他们上传意识到‘神国’，在那里获得永生。而他，将成为这个世界唯一的神。其他所有普通人，在未来都只是为这个‘神国’提供养料的躯壳。”
这简直是疯了。段衡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。
“喻真拷贝了所有的证据，准备向外界揭发。但她被发现了。”柯明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，“事故那天，段衡启动了紧急预案。他制造了电爆的假象，实际上是强行切断了喻真的物理生命体征，并将她的意识完全‘锁’在了服务器的核心里。对外，她已经死了。但对段衡来说，她成了第一个完美的、永生的‘神国’居民。”
我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。所以，喻真没有死，她被段衡变成了囚禁在数据囚笼里的幽灵。我感受到的那些信号，就是她被困的意识在向我发出求救。
“我能救她吗？”我盯着柯明。
柯明摇了摇头，满眼绝望：“不可能的。核心服务器在永恒链接总部的最深处，安保系统是军用级别的。而且，我们根本不知道强行唤醒或切断链接会对她的意识造成什么后果，也许……会让她彻底消散。”
“那她拷贝的证据呢？”这是我们最后的筹码。
“应该和她的意识一起被锁在核心里了。物理世界里，所有的痕迹都被段衡清理干净了。”
谈话结束了。柯明把一个微型U盘塞给我，“这里面是公司总部B座的内部结构图和安保换班表，是我能搞到的全部了。程决，段衡是个魔鬼，你斗不过他的，快跑吧，离这座城市越远越好。”
说完，他便像躲避瘟疫一样匆匆离开了。
我一个人在咖啡馆坐了很久。跑？我怎么可能跑。在那个冰冷的数据牢笼里，喻真还在等我。
渺万里层云，千山暮雪，只影向谁去？
以前读这句词，只觉得凄美。现在，我才真正体会到那种上天无路、入地无门的绝望和孤独。但我不能倒下。如果连我也放弃了，那喻真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。
回到家，我一夜未眠，反复研究着柯明给我的地图。永恒链接的总部B座，外号“数据方舟”，是这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。想要从外面潜入，简直是天方夜谭。
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，一阵强烈的、源自我内心深处的悸动传来。这一次，不是模糊的幻觉，而是一个清晰的、立体的画面。
我“看”到了一张工作证，上面有照片和名字。照片上的人我不认识，但名字是——清洁工，刘伟。紧接着，我又“看”到了一个储物柜的号码：C-37。
是喻真！她在用我们的链接给我提示！她被困在核心里，但她或许能接入公司的内部网络，能看到一些我无法看到的信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