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机，毫无预兆地在她身侧的手包里尖锐地响了起来。
突兀的铃声像一把刀，瞬间斩断了室内紧绷到极致的气氛。
苏璃的动作顿住了，掐着我下巴的手指微微一松。
她皱起眉，极其不耐烦地啧了一声，却没有立刻去接。那铃声固执地响着，一遍又一遍，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她盯着我，眼神复杂地剧烈变幻着，似乎在权衡着什么。
最终，她猛地直起身，松开了我。
12.
我像失去所有支撑一样，软软地靠回墙上，大口喘着气，劫后余生般贪婪地呼吸着空气。
她看也没看我，从手包里拿出那只最新款的、镶钻的手机。屏幕上跳跃的名字，在昏暗的光线下，我看不真切。
但她看到那个名字时，眉头皱得更紧，脸上闪过一丝极其明显的不耐，却又……混合着一种无法忽视的、公事公办的凝重。
她指尖悬在接听键上，犹豫了极短的一瞬。
然后，她猛地抬眼，最后剐了我一眼，那眼神冰冷刺骨，带着明晃晃的警告——「待着别动，我等下再跟你算账」。
她转过身，一边按下接听键，一边快步朝着阳台走去。
「喂？李助理，什么事这么急？」
13.
她的声音瞬间切换成那种干练冷静的职场模式，仿佛刚才那个失控逼问的女人只是我的幻觉。
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，又迅速关上，隐约还能听到她压着声音的交谈声，似乎是什么项目出了紧急状况。
我独自被留在冰冷的地板上，听着阳台上传来的、被玻璃模糊了的谈话声，胃部的疼痛依旧持续不断地啃噬着我。
巨大的疲惫和茫然席卷而来。
她暂时放过了我。
可我知道，这仅仅是中断，绝非结束。
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？能让她在盛怒之下立刻接起？
而她处理完这通紧急电话之后，又会如何回来……继续这场未完的「审问」？
14.
阳台玻璃门外的声音模糊不清，像隔着一层浓雾。胃里的绞痛暂时缓和了一些，但那种冰冷的、生命在不断流逝的虚弱感，却更清晰地缠绕着四肢百骸。
我靠在冰冷的墙上，视线有些涣散。
苏璃压低的、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，像是在处理什么棘手的公事。
也好。
这短暂的间隙，像偷来的时光。
意识不受控制地飘远，跌进一片白茫茫的雪夜里。
15.
「嘶……好冷……」记忆里的声音清脆，带着娇憨的抱怨。
破旧的出租屋，窗户漏风，需要用报纸塞住缝隙。小小的取暖器发出嗡嗡的噪音，努力散发着有限的热量。
苏璃搓着冻得通红的手，蹦跳着从门外进来，睫毛上还沾着未化的雪花。她神秘兮兮地背着手，眼睛亮得惊人。
「阿沉，闭上眼睛！」
我笑着依言闭上。感觉到她冰凉的手指抓住我的手腕，然后，一个略带冰凉的、硬硬的物体套了上去。
「好啦！看！」
我睁开眼。手腕上是一块略显笨重的黑色电子表，塑料表壳，屏幕甚至有些刮痕，一看就知价格极其低廉。
「喜欢吗？」她献宝一样凑到我面前，鼻尖和脸颊都冻得红红的，呼出的气息带着白雾，「我发了一星期传单才攒够钱买的！以后咱有钱了，我给你买真的劳力士！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