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右手被她死死攥住手腕,根本无法挣脱。
那方染血的手帕无所遁形地暴露在灯光下,刺目的红在白色棉布上狰狞地晕开。
她的目光死死盯在那抹血色上,脸色一瞬间褪得比我还白。
她像是被烫到一样,猛地甩开我的手,连退了两步,指尖微微发抖。
「……怎么回事?」
她的声音绷得紧紧的,带着一种自己可能都未察觉的颤音,「你哪来的血?!」
7.
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,我无力地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,用膝盖顶住不断痉挛的胃部,额头顶着冰冷的地板,全身都在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内脏呕出来。
我发不出任何声音,只有破碎压抑的喘息和闷咳填满了我们之间的空隙。
她就站在那里,高高在上地看着我蜷缩在地上,像一条濒死的狗。
漫长的、令人窒息的十几秒后,咳嗽终于暂歇。
我瘫软在地,浑身被冷汗浸透,只剩下喘息的力气。
我听见她极缓慢地吸了一口气,然后是高跟鞋的声音。她一步一步地走近,停在我面前。
那双精致的鞋尖就在我眼前。
「陆沉,」她的声音冷硬,却透着一丝极力压抑的、连她自己都可能未曾察觉的慌乱,「你给我起来,说清楚。」
她顿了顿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。
「你最好别告诉我,你真得了什么……要死的病。」
8.
话音未落,客卧虚掩的门外,突然传来周扬清晰而带着一丝不耐的询问声:
「苏姐?怎么回事?需要我帮忙吗?」
苏璃的身体猛地一僵。
她的视线在我狼狈不堪的身上和门口之间急速扫了一个来回,眼神复杂地剧烈变幻着——惊怒、怀疑、厌恶,还有一丝……猝不及防的、被外人窥见不堪的狼狈。
她最终没有弯腰,也没有再逼问。
「……管好你自己就行。」
她对着门的方向冷声扔下一句,语气恢复了惯有的、不容置喙的控制感,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失态从未发生过。
接着,她俯下身,冰凉的指尖再次捏住我的下巴,强迫我抬起脸。
她的目光锐利得像刀,似乎想从我涣散的瞳孔里挖出最终的答案。
「你等着,」她压低了声音,每一个字都砸在我耳边,「陆沉,这事没完。等我打发了他,你再慢慢跟我交代。」
她猛地松开手,站起身,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门口。
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而决绝,一声声敲在地板上,也敲在我不断下沉的心上。
9.
门被拉开,又在她身后重重关上。
隔绝了外面那个光鲜亮丽的世界,也隔绝了她。
我独自瘫在冰冷的地板上,听着门外隐约传来她刻意放柔的、安抚那个男人的声音,胃部的绞痛伴随着一种更深沉的绝望,再次狠狠碾过。
她很快就会回来。
而我,已经连站起来掩饰的力气都没有了。
门外,苏璃刻意放软的声音模糊地传来,像是在安抚那个不耐烦的周扬。
几句之后,是脚步声和大门被关上的沉重声响。
世界骤然安静得可怕。
我瘫在冰冷的地板上,胃里的绞痛和喉咙里残留的血腥气纠缠不清,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深处的钝痛。冷汗浸透了衬衫,黏腻地贴在皮肤上,带来一阵阵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