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银镯子，我记得清清楚楚。
是姥姥的陪嫁，上面刻着缠枝莲纹，姥姥戴了一辈子，临死前…… 不对，我猛地摇头，姥姥不是病死的！
记忆像是一道久未开启的闸门，被这诡异的景象撬动，涌出了一些被刻意遗忘的碎片。
七岁那年，我住在姥姥家过暑假。
姥姥的旧屋很老，光线总是不太好，尤其是卧室。
卧室里没有大镜子，只有一个小小的梳妆镜。
有一次，我缠着姥姥要照镜子，姥姥却很严肃地告诉我：
“囡囡，晚上不要照镜子，尤其是老镜子，容易看到不该看的东西。”
我当时不懂，只觉得姥姥迷信。
直到有一天深夜，我起夜，迷迷糊糊看到姥姥站在卧室那面小小的梳妆镜前，背对着我。
镜子里，映出姥姥的身影，却又好像…… 多了一点什么。
我揉了揉眼睛，想看得更清楚，姥姥却猛地转过身，脸色苍白地把我抱回了房间，嘴里念叨着：
“别看，囡囡别看……”
后来没过多久，姥姥就 “失踪” 了。
家里人找了很久，最后在郊外的河里发现了她的衣服，认定是失足落水，尸骨无存。
母亲哭了很久，我也很难过，但我总觉得，姥姥的消失，和那面镜子有关。
可大人们都说是意外，我一个小孩子的话，没人相信。
而现在，镜子里那只银镯子，和姥姥戴的，一模一样。
“姥姥……”
我无意识地呢喃出声。
打火机的火苗突然剧烈地摇曳起来，一股冰冷的寒意，顺着我的脚踝，飞快地往上爬。
黑暗中，张薇的声音带着哭腔响起：“林夏…… 你听到了吗？好像有声音……”
我屏住呼吸，侧耳倾听。
“吱呀……”
一声极其轻微的、老旧木门转动的声音，似乎从镜子里面传了出来。
然后，是一阵若有似无的、苍老的叹息。
三
我猛地关掉打火机，黑暗彻底将我包裹。
我能感觉到张薇就在身边，因为我能听到张薇牙齿打颤的 “咯咯” 声。
“把灯打开。”
我的声音有些发飘，摸向墙壁，寻找开关。
“我、我试过了，好像跳闸了……”
张薇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我摸到了开关，按了几下，毫无反应。
我又摸出手机，打开手电筒。
惨白的光束刺破黑暗，直直照向那面穿衣镜。
镜子里，我和张薇的倒影清晰可见，表情惊恐。
沙发的倒影也在，那个旧靠垫安安静静地待在上面，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。
没有蓝布衫人影，没有黑雾，也没有那只银镯子。
“你看…… 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张薇的声音带着一丝侥幸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我却没有放弃。
举着手机，手电筒的光缓缓扫过镜面。
镜子很干净，但在光线移动的瞬间，我似乎看到镜面深处，闪过一丝极淡的蓝色衣角。
像错觉，又像真实。
“我们…… 我们去外面住酒店吧。”
张薇提议，声音带着恳求。
“今晚别在这里待着了。”
我点点头，心脏还在狂跳。
关掉手电筒，刚要转身，眼角的余光却瞥见 —— 镜子里，我的倒影，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