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无对证。
卡卡西沉默了一下。
“还有谁。”
我又说了几个名字。
有些,我已经不确定是否还活着。
有些,我知道,在之后的动荡中,也已经死了。
时光,是最好的毁尸灭迹者。
“所以,你告诉我,”卡卡西的声音里,终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,却尖锐无比的嘲讽,“主谋和大部分帮凶,都已经不在了。”
“你把这个真相告诉我,是希望我怎么样?”
“感谢你的坦白?还是把对死人的仇恨,转移到你这个……微不足道的递刀者身上?”
我睁开眼,看着他。
他的眼神复杂难辨。
有恨,有怒,有痛楚,还有一丝……茫然。
“我不指望你原谅,卡卡西。”我艰难地说,“我只是……不想带着这个秘密进棺材。”
“而且,我告诉你真相,不是想为自己开脱。”
“我是想让你知道,你父亲的死,不是因为他错了!”
我的情绪有些激动,牵扯到伤口,一阵剧烈咳嗽。
“他没错!错的是那些被规则蒙蔽了双眼,是那些为了所谓大局不择手段的混蛋!”
“包括我!”
卡卡西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。
他转过身,走向窗口,背对着我。
阳光给他的银发镀上了一层金边,却照不透他周身的冰冷。
“你知道,父亲死后,我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吗?”
他的声音很轻,像是自言自语。
“我告诉自己,父亲是错的。任务就是一切。”
“我变得冷漠,摒弃了所有所谓的无聊的感情。”
“我以为那样,就能变得强大,就能不再重复他的悲剧。”
“我带土骂我,琳劝我,水门老师开导我……”
“可我听不进去。”
“然后,带土死了,琳也死了,水门老师也死了……”
“我活了下来,带着他们的眼睛,带着他们的嘱托,却像一具行尸走肉。”
“我每天去慰灵碑前,一站就是很久。”
“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。”
他猛地转身,眼神如电,射向我。
“现在,你告诉我,我父亲或许是对的?”
“你告诉我,我坚持了半生的信念,可能从一开始就错了?”
“许今朝,你不仅杀了我父亲,你现在,还想毁掉我仅剩的生存意义吗!”
他的声音不高,却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和愤怒。
我无言以对。
愧疚像毒藤,将我越缠越紧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除了这三个苍白无力的字,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卡卡西死死地盯着我。
那目光,几乎要将我凌迟。
最终,他什么也没做。
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,沉重得让我无法呼吸。
然后,他转身,离开了病房。
门,被轻轻关上。
隔绝了外面的一切。
也仿佛,将他所有的情绪,都关在了门外。
我躺在病床上,看着苍白的天花板。
胸口很痛。
但心里,却有一种异样的轻松。
秘密说出来了。
那把悬在头顶十几年的刀,终于落下了。
无论结果如何,我都能承受。
6
我的伤势在掌仙术的治疗下,恢复得很快。
但卡卡西再也没有来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