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夫人倒是沉吟了一下，看向我：“晚舟，你……有把握？”
“晚舟不敢妄言必胜把握。”我态度恭谨，语气却坚定，“但曾翻阅过些许杂书，对经营之事略有涉猎。愿立军令状，若三月之内，不能令铺子扭亏为盈，甘愿受罚，并从此不再提及此事。”
柳如烟还想反对，柳夫人却摆了摆手。她看着我这段时间的处境，或许也有几分不忍，或许只是死马当活马医。
“好。”柳夫人点头，“那便让你试试。明日我便吩咐下去，让铺子的账房和伙计都听你调遣。”
“谢母亲！”我压下心中激动，深深一揖。
柳如烟气结，扭过头不理我。
林清远放下茶杯，笑容依旧无懈可击，声音温和地响起：“姑母慧眼，给妹夫一个历练的机会也是好的。只是……”他话锋微转，看向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“关切”的担忧，“经营铺子杂事繁多，难免要与三教九流打交道，妹夫性情温和，只怕……会受人欺瞒。若有难处，定要开口，为兄或可相助一二。”
字字句句，听着是帮忙，实则是在柳夫人和柳如烟面前给我预设了一个“无能必败”的结局。
我迎上他的目光，平静道：“谢表兄关怀。晚舟，尽力而为。”
转身离开时，我能感受到背后那两道目光，一道是柳如烟毫不掩饰的轻视，另一道，则来自林清远，温和皮囊下，透着冰冷的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。
第 4 章
翌日清晨，我拿着柳夫人的对牌，踏入了西街那间名为“云锦轩”的绸缎铺。
铺面位置不差，但门可罗雀。柜台后只有一个老账房在打瞌睡，两个伙计倚在门口嗑瓜子，见我来，懒洋洋地瞥了一眼，毫无恭敬之意。
“东家派我来看看。”我亮出对牌，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。
老账房一个激灵醒来，伙计们也忙站直了身子，脸上却还是那副混日子的油滑相。
“把最近半年的账本拿来。”我吩咐道。
老账房磨磨蹭蹭地抱来几本厚厚的账簿。灰尘扑簌簌地往下掉。
我坐在柜台后，一页页翻看。账目做得粗糙，漏洞百出。进货价虚高，出货价却低得离谱，库存对不上号的地方比比皆是。每月都有一笔不小的“损耗”支出，名目含糊。
那两个伙计互相使着眼色，嘴角带着讥笑，显然没把我这个空降的“姑爷”放在眼里。
“王掌柜呢？”我头也不抬地问。
“掌柜的……身子不适，告假了。”老账房眼神闪烁。
我心中冷笑。看来是得了风声，故意避而不见，想给我个下马威。
也好。
我将账本重重一合，声响惊得那老账房一哆嗦。
“从今日起，铺子里一切事务，暂由我接管。”我目光扫过眼前三人，“李账房，你即刻将库存重新清点造册，错一匹布，唯你是问。你们两个，”我看向那俩伙计，“把铺子里外彻底清扫干净，桌椅柜台，一尘不染。未时之前做完。”
那俩伙计顿时垮了脸：“姑爷，这……这也太多了……”
“做不完？”我淡淡打断，“现在就可以去账房结了这个月的工钱，另谋高就。”
两人脸色一变，不敢再多言，灰溜溜地去找抹布扫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