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又看向冷汗直流的老账房:“需要我再说第二遍?”
“不,不用!小的这就去,这就去!”他几乎是跑着去了后院库房。
一下午,云锦轩里鸡飞狗跳。我坐镇堂中,看着他们清点、打扫,不时冷声指出错漏。整个铺子气氛紧绷,再无人敢偷懒耍滑。
傍晚,我拿着初步清点的库存册子和账本回到柳府,直接去见柳夫人。
“母亲,这是今日清查的结果。”我将册子递上,语气平稳,“库存与账目相差甚远,仅上好的苏锦便短缺三十匹。进货渠道价格高出市面三成,且有多笔不明支出。原掌柜王贵,涉嫌贪墨,且已畏罪潜逃。”
柳夫人看着条理清晰的记录和确凿的数字,脸色沉了下来。她掌管中馈,并非全然不懂,只是以往无人深究。
“岂有此理!”她一拍桌面,“竟敢如此欺主!”
“母亲息怒。”我垂眼道,“当务之急,是稳定铺面,挽回损失。晚舟有几条浅见,请母亲定夺。”
我提出更换供货商,直接与江南可靠的织坊对接,降低成本;将陈旧布匹打折速销,回笼资金;引入时下金陵城流行的新式样和配色,并增设定制绣服服务,吸引城中贵女。
柳夫人听着,眼中惊讶之色越来越浓。她没想到我一个“书呆子”,竟真能说出些门道。
“就……依你之言去办吧。”她最终点头,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正视,“需要多少银钱周转,直接来我这里支取。”
“谢母亲信任。”
有了柳夫人的支持,事情顺利起来。
我雷厉风行,辞退了那个老账房和一个偷奸耍滑的伙计,新聘了一名口碑不错的账房和两个机灵的伙计。亲自去谈新的供货渠道,盯着老师傅打版新样式。
我几乎泡在了云锦轩。白日忙碌,夜里还在油灯下画设计图样,核算成本。身体疲惫,内心却有一股火在烧。
我要证明,我不是废物,不是影子。
短短一月,云锦轩竟真的起死回生。新式样的绸缎供不应求,定制绣服的订单排到了下个月。铺子里人来人往,重现生机。
这日,柳府家宴。
柳老爷心情颇好,随口问起:“西街那间铺子,近来如何?可还亏损?”
柳夫人脸上露出笑意,看了我一眼:“老爷不说我倒忘了。晚舟这孩子,倒是有些本事。那铺子如今不仅不亏,上月还净赚了这个数。”她比划了一下。
柳老爷讶异地挑眉:“哦?竟有此事?”
席间众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。
柳如烟正给林清远夹菜,闻言动作一滞,脸上闪过难以置信。
林清远执筷的手微微一顿,随即恢复自然,温声笑道:“真是人不可貌相。没想到妹夫还有这般经商之才,恭喜姑母,得此佳婿助力。”他这话听着漂亮,却刻意强调了“经商之才”,仿佛读书人经商是什么低贱事。
柳如烟立刻接话,语气带着惯有的贬低:“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,运气好罢了。说不定是母亲私下贴补了本钱呢?是吧,母亲?”她试图为我的成功找一个她能接受的借口。
柳夫人皱眉:“如烟,休得胡言。晚舟是凭自己本事赚的钱。”
林清远笑了笑,从容地将话题引开:“说起经营,小侄在京中时,倒与几位皇商打过交道,其手段规模,非我等所能想象……”他再次轻松将焦点拉回自己身上,谈论起京城的繁华见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