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我,只是他们精彩故事里一个尴尬的静音符号。
偶尔有目光落在我身上,也很快带着怜悯或讥诮移开。
“顾兄似乎不甚饮酒?”林清远忽然将话题引向我,举杯示意,“可是嫌弃这酒不佳?也是,妹夫出身书香,想必口味挑剔。”
柳如烟立刻不满地瞪我:“表哥敬酒,你摆什么架子?”
我看着杯中澄澈的酒液,抬头,迎上林清远那双含笑却深不见底的眼睛,平静道:“晚舟不胜酒力,恐失礼于人前。表兄海涵。”
我举起杯,一饮而尽。酒液辛辣,从喉咙烧到胃里。
林清远笑了笑,没再逼我,转而与柳如烟说起京中趣事。
但自那之后,我面前的酒杯,总是被“不经意”地频繁斟满。
宴席终散。
柳如烟亲自送林清远去客房休息,细致叮嘱下人好生伺候,从头至尾,没再看我一眼。
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那个所谓的新房。
房间里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气和脂粉香。
桌上的冷茶早已冰凉。
我给自己倒了一杯,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,勉强压下了那阵翻涌的燥郁和恶心。
环顾这间精致却冰冷的牢笼,我知道,从林清远踏入柳家的这一刻起,我连“安静地做影子”这点卑微的愿望,都成了奢望。
第 3 章
自那日接风宴后,林清远便成了柳府的常客,或者说,半个主人。
他登堂入室,自如得仿佛这里本就是他的别院。今日品茗论画,明日赏花弈棋,后日又不知从哪弄来些新奇玩意儿,总能引得柳如烟惊喜连连。
我那所谓的“新房”,彻底成了他们风雅聚会的场所。而我,则是那个角落里多余的影子,沉默地旁观着他们的“琴瑟和鸣”。
“晚舟,还愣着做什么?没见表哥的茶凉了吗?”柳如烟蹙着眉,不满地瞥向我,语气是惯常的吩咐。
我放下手中看了半天却一字未入脑的书卷,起身,去拿桌上的茶壶。
林清远温和一笑,虚虚一拦:“不必劳烦妹夫了。我自己来就好。”他动作自然地接过茶壶,指尖“不经意”地拂过柳如烟的手背。
柳如烟脸颊微红,娇嗔地瞪了他一眼,却并无怒意。
我伸出的手僵在半空,缓缓收回,坐回原位。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让我窒息的暧昧和排挤。
“顾兄似乎终日与书卷为伴?”林清远抿了口茶,状似闲聊,“总是看书,未免沉闷。男子汉大丈夫,也该有些旁的志趣。譬如……习武强身?”他目光在我略显单薄的身架上扫过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
柳如烟立刻附和:“表哥说的是!整日死气沉沉的,看着就碍眼。晚舟,你明日就去跟护院学几招拳脚,也添些男子气概!”她说着,眼神却崇拜地望着林清远,“清远表哥就文武双全,骑射功夫也是一等一的好。”
我胸腔里堵得发慌。让我去学武,只是为了让我更像他?
“夫人,”我声音干涩,“人各有志。晚舟志在诗书,无意拳脚。”
柳如烟柳眉倒竖:“你这是在顶撞我?”
林清远忙打圆场,笑容依旧和煦,话却像软钉子里:“如烟,妹夫是读书人,性子静些也是常情。只是……”他话锋一转,看向我,“读书人也当时常走动,开阔眼界。总困于内宅,见识难免短浅,日后如何帮衬家里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