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后生围了上来，他们是村里出了名的壮丁，此刻却都面色凝重。粗麻绳在黑漆棺木上绕了三圈，每一圈都勒得很紧，绳结处还用红布缠了好几层——按老规矩，红布能驱邪，可那红布在棺木的黑底色衬托下，竟显得格外刺眼，像刚溅上去的血。木杠是特意选的老松木，据说结实得能扛住千斤重，几个汉子合力把木杠绑在绳结处，掌心的汗浸湿了木杠，留下一个个深色的手印。待族里最年长的王老爷子沉声道“起”，年轻力壮的汉子们齐齐低喝一声，将木杠扛上肩头。他们的脚步稳得像扎了根，棺木在肩上纹丝不动，可仔细看，能发现每个汉子的脸色都发白，牙关咬得紧紧的，像是扛着的不是一口棺材，而是某种沉甸甸的、让人恐惧的东西。
先前跪在灵前的亲属们猛地起身，一个个眼眶通红，却哭不出声了。男主人李建军走在最前头，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孝服，头发乱糟糟的，眼窝深陷，几天没合眼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。他攥着大把冥币，走到队伍最前头，手一扬，雪白的纸钱便纷纷扬扬撒下来。纸钱落在泥路上、棺木上，还沾了几片清晨的露水，像一场无声的雨。有几张纸钱被风吹得往回飘，正好落在李建军的脚边，他下意识地想躲开，却被旁边的王老爷子按住了肩膀：“别躲，这是她在跟你道别。”李建军的身体猛地一僵，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，砸在脚边的纸钱上，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队伍踩着纸钱往后山走，唢呐声渐渐飘远，只剩下满地的纸灰在风里打着旋，慢慢散了。村里的人站在村口，看着队伍消失在山路尽头，没人说话，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。有个老太太叹了口气：“这李家，怕是要不安生了。”旁边的人问她为什么，老太太却摇了摇头，没再往下说，只是往手里的佛珠又多捻了几圈。
3 诡异上吊
这话没说错。出殡的唢呐声还没在村里飘远，关于李家的闲话就开始在乡邻间传开了。有人说，李建军的媳妇小娟，是他半年前才娶的，比他小了整整十五岁，长得白净，性子也温顺，可不知怎么就突然上吊了。那会儿正是盛夏插秧的时节，家家户户天不亮就起身，李建军的母亲张老太也不例外。那天清晨四点多，张老太去厨房煮了粥，想着叫小娟起来吃了早饭，一起去田里插秧，可她拍了好几下小娟的房门，都没听见里头有动静。
张老太心里犯了嘀咕，小娟平时起得早，从没赖过床。她又喊了两声“小娟”，还是没反应，伸手推了推门，发现门闩竟还从里头锁着。这一下，张老太的心慌了，她赶紧喊来李建军，说小娟在屋里没动静，门还锁着。李建军一听，脸色瞬间变了，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房门前，抬脚就把木门踹开——那木门本就不结实，被他这么一踹，“哐当”一声倒在地上，扬起一阵灰尘。
灰尘还没散，李建军就看见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：小娟吊在门后的房梁上，穿着一身白色的睡衣，头发垂下来，遮住了脸。她的身体已经僵硬了，脚尖离地面还有半尺远，脖子被麻绳勒得变了形，皮肤泛着青紫色。李建军慌得手忙脚乱，冲过去抱住小娟的腿，想把她放下来，可他的手刚碰到小娟的衣服，就觉得一阵刺骨的冷，那冷意顺着指尖往上爬，瞬间传遍了全身。他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，怎么也抱不动，最后还是邻居闻声赶来，几个人合力才把小娟放了下来，平放在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