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的村医很快赶来了,他蹲在地上,伸出手指搭在小娟的手腕上,又翻开她的眼皮看了看,最后摇着头叹了口气:“人早断气了,看这尸僵的程度,该是凌晨一点前没的。”这话像一道惊雷,劈得李建军差点瘫在地上,他抓着村医的胳膊,声音发颤:“不可能!昨天晚上我还跟她说话,她还说要给我洗袜子,怎么会……”他的话没说完,就被自己的哭声打断,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小娟的睡衣上,可那睡衣像是吸不进眼泪似的,眼泪落在上面,竟顺着衣角往下淌,没留下一点痕迹。
旁边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奶奶突然拔高了声音,她是村里的老住户,姓刘,眼睛不太好,可耳朵却很灵。刘奶奶指着门外的巷子,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恐:“不可能!后半夜三点我起夜去旱厕,还瞅见她往巷子口走呢!”她的话刚说完,围着的人瞬间静了下来,连空气都像是凝固了。村里的旱厕都在屋外,要路过好几户人家的院墙,凌晨三点天还黑着,刘奶奶怎么会看清是小娟?可没人敢质疑,因为刘奶奶还说,她看见小娟的时候,小娟穿着一身白衣服,走得很慢,头发垂在背后,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东西。
这话像块冰扔进滚油里,围着的人后脊梁齐刷刷地冒凉气,连夏末的风都变得刺骨。有人小声说:“该不会是撞邪了吧?”还有人说:“会不会是……她根本就没断气,是被人弄错了?”可这话刚出口,就被村医瞪了回去:“我行医三十年,还能分不清活人死人?”一时间,各种猜测在人群里传开,没人敢提小娟的名字,仿佛那是一个不能触碰的禁忌。
李建军瘫在灵堂角落,枯瘦的手指抠着地面,指甲缝里都沾了泥。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梦呓般的“不可能……昨天还笑着给我盛饭,怎么就……”,声音发颤,像被寒风掐住了喉咙,连带着桌上的烛火都晃得厉害。烛火的影子投在墙上,忽明忽暗,像一个个晃动的人影,看得人心里发毛。他的眼前不断闪过小娟的样子:她笑着给他端来饭菜,她坐在院子里洗衣服,她在巷口跟邻居打招呼……可这些画面,现在都变成了刺,扎得他心口生疼。
没人敢接话,连张老太都只是坐在旁边抹眼泪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灵堂里静得可怕,只有烛火燃烧的“噼啪”声,和李建军断断续续的呜咽声。直到请来的道士刚摆开法器,一个远房亲戚突然红着眼冲了进来——那是小娟的表叔,叫王强,平时在城里打工,昨天才赶回来。他手里攥着一面铜镜,镜面蒙着灰,边缘还有几道划痕,像是从哪个旧货市场淘来的。
王强冲到棺材前,猛地掀开棺盖,一股寒气瞬间从棺材里涌了出来,吹得周围的烛火都灭了好几根。他不管不顾,把那面铜镜塞进了棺材里,放在小娟的手边。“你干什么!”道士见状,赶紧上前阻拦,可已经晚了。这举动像往滚油里泼了水,全村人瞬间炸了锅,有人指着王强的鼻子骂:“你疯了!棺材里放镜子是叫死人现形!你是想让她缠上整个村子吗?”
愤怒的吼声压过了道士的经咒,人群开始骚动,有人想把王强拉出去,有人则围在棺材旁,想把镜子拿出来,可没人敢伸手——棺材里的寒气越来越重,连靠近都觉得冷得刺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