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夜,曾当着全班面嘲笑过林晚晚“装清高”的女生张婷,被发现倒在艺术楼的舞蹈室内,四肢被扭曲成诡异的角度,像一具被玩坏后丢弃的木偶,镜子墙上满是凌乱的血手印。
第五夜,更多。散布过流言蜚语的,冷眼旁观的,甚至只是在她被拖走时好奇张望了一下的……死亡以各种精心设计、贴合其罪责的方式降临。走廊的广播会在午夜突然响起沙沙的电流声,有时是微弱的哭泣,有时是一声轻笑,有时只是一段循环播放的、被踩碎玻璃的脆响。
第六夜,相对“平静”,只有零星几声遥远的惨叫,但那种等待屠刀落下的寂静,几乎逼疯了更多人。
现在,是第七天的白天。恐惧已沉淀进每个人的骨髓。
“这是什么?”
一个干涩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大厅里凝固的死寂。说话的是赵老师,教授语文,曾是林晚晚的班主任。她指着地面,手指颤抖。
人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。不知何时,一沓沓雪白的试卷,整齐地、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厅的入口处,每一张桌子前,甚至每一个蜷缩在角落的人的身旁。
没有脚步声,没有放置的动静,它们就那样出现了,像一场寂静的雪,覆盖了恐惧的温床。
一个男生颤抖着拾起一张。纸张冰冷刺骨。
试卷顶端,没有姓名栏,没有学号栏,只有一行印刷体般的黑色文字,墨色浓重得像是刚刚写下,却又透着一股陈旧的死气:
“写出所有参与毁灭我的人名。”
下面是大片的空白。
“参…参与毁灭?”英语老师李娟喃喃道,她的黑眼圈浓重得像化了妆,“什么意思?谁…谁发的这个?”
没人回答。所有人都盯着那行字,仿佛那是一条从地狱垂下的毒蛇。
“是…是她…”一个女生崩溃地哭出声,又立刻死死捂住自己的嘴,生怕引来注意。
“写名字?写什么名字?谁的?”体育老师孙猛烦躁地低吼,他肌肉贲张,但此刻眼神里只有困兽般的惶惑。
曾经的优等生,现在脸色惨白如纸的王珂,死死盯着试卷,嘴唇无声地嗫嚅着。他想起那天午后,校长室方向隐约传来的哭喊,他正好路过,脚步顿了顿,却最终被“少管闲事”的念头拉着快步离开。还有后来,他是怎么跟别人说“高三那个林晚晚,看着清纯,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缠上校长”的?
参与毁灭。
这四个字像烧红的烙铁,烫在他的视网膜上。
“我们不能写!”赵老师忽然激动起来,声音尖利,“这是个陷阱!写了就等于承认!我们都会死!”
“不写难道就不会死吗?!”一个男生红着眼反驳,他指着窗外,“看看外面!她没打算放过任何人!这是最后的机会!也许…也许写了,她就会只找名单上的人!”
最后的机会。
这个念头像野火一样在绝望的人群中蔓延。求生的欲望瞬间压倒了理智、负罪感和一切。
笔。哪里还有笔?
人们疯狂地翻找自己的口袋,书包。很快,他们发现,不知何时,每个人的手边,都安静地躺着一支笔。统一的黑色墨水笔,笔身冰冷,泛着金属的光泽。
没有人去思考这笔从何而来。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