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辅导完，已经快十点了，我回到杂物间，连开灯的力气都没了。
摸黑躺在小床垫上，胳膊还在酸，明天的闹钟，又会准时响。
3.
办公室的风扇转得嗡嗡响，老师把牛皮信封塞给我：
「这是你的助学金，省着点用，够买些学习用品了。」
我双手接过来，捏着信封边角，心里亮了一下。
终于有自己的钱了，能买本新的数学练习册，还能给爸买包烟寄去。
走出教学楼，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，我把信封揣进最里面的口袋，攥得手心冒汗。
***
刚掏出钥匙开门，舅妈就从客厅沙发上站起来。
她眼睛直盯着我的口袋，几步走过来：
「今天学校是不是发钱了？」
我心里一紧，下意识把口袋往里按了按：
「舅妈，这是学校给我的助学金……」
话还没说完，她就伸手过来，一把扯出信封。
指甲刮得我胸口生疼，她拆开信封数了数，嘴角撇了撇：
「什么你的我的？家里天天给你做饭、供你住，开销不用钱啊？」
我急得声音都变了：
「这是给我读书用的！我要买练习册！」
她把钱往钱包里一塞，瞪了我一眼：
「买什么买？你那课本将就用就行！没有我们，你早睡大街了，还想读书？」
我站在原地，拳头攥得指节发白，肺都要气炸了，却不敢再顶嘴。
只能看着她把我的助学金，当成自家的钱收起来。
***
过了没几天，收发室大爷喊我拿汇款单。
是爸以前的老战友寄的，上面写着“给知垚当生活费”。
我攥着汇款单，脚步都轻了些，想着这次藏好了，总能留一点。
可晚饭时，舅妈看见我手里的单子，又凑了过来：
「谁寄的钱？拿来我看看。」
我躲不过，只能递过去。
她看完，直接揣进兜里：
「这钱我先替你保管，你小孩子拿这么多钱像什么样子？」
我咬着牙，第一次小声反驳：
「叔叔说这是给我的生活费……」
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拍，碗碟都震得响：
「替你保管就是为你好！难不成让你乱花？家里养你这么大，拿你点钱怎么了？」
舅舅在旁边扒着饭，一句话都没说。
我低下头，眼泪差点掉在碗里。
这才明白，她哪是保管，是把我的钱全锁进了她的笼子里。
那天晚上，我躺在杂物间的小床垫上，摸着空口袋，心里第一次冒出个念头：
我不能一直让她这么拿我的钱，我得想办法。
4.
晚饭时，我犹豫半天，把成绩单推到舅妈面前：
「舅妈，这次考试，我考了年级第一。」
她夹菜的手顿了顿，眼皮都没抬一下：
「读书好有什么用？心眼不正，将来也是社会的祸害。」
我愣了，手里的筷子差点掉了：
「我……我没做错什么啊。」
表弟凑过来看了眼成绩单，撇着嘴喊：
「妈，他肯定是抄的！不然怎么能比我好这么多？」
舅妈立马点头，指着我：
「你看，小宝都看出来了，整天就想着耍小聪明，没把心思放正路上！」
我攥着衣角，心里又气又冷：
「原来考得好不是光荣，是原罪，就因为我比表弟强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