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中一个稍微年长的,正是之前提醒我的那个老者。
他看着我,像在看死人。
“都……都听这位……陈先生的。”领头的黄巾兵不耐烦的交代了一句,很明显,他对我这名突然冒出来的“先生”毫无尊重。
三石粮食,约莫有三百来斤,被堆在了一个独轮车上。
对于几万人的营地,这只是杯水车薪,但对我来说,这是唯一撬动生死的方式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我看着那个老者。
“老朽刘三。”他有气无力的回答。
“好,刘三叔。”我点了点头,环视着一圈十个人。
“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。没关系,但现在,想活命,就听我的。第一件事……”
不是去登记造册,也不是去重铸兵器。
我走到那堆粮食跟前,解开一个麻袋,抓起了一把米。
米粒干瘪,混杂着沙土和谷壳。
“生活,熬粥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刘三叔的嘴张了张,似乎想说什么,但又闭上了。
在所有人都饿肚子的时候,动用宝贵的粮食只为我们十一个人,简直是找死。
我没有解释,在我的眼里,一个稳定的开发环境和团队是所有项目的基础。
现在,我的团队就是这十个人,他们的体力和最基本的信任,就是我的开发环境。
我让他们找来一口破陶锅,又分出两人去捡拾干柴。
我亲自淘米,虽然水还是浑浊的,但我顾不了那么多。
当火升起,米粒在锅中慢慢翻滚时,我看到那十双麻木的眼睛里,第一次透出了一点光。
粥熬制的很稀,我给每个人盛了一碗。
“喝吧。”我对他们说。
没有人动。他们看着我,眼神复杂。
我端起了自己的那碗,不顾滚烫,大口喝了下去。一股暖流从喉咙滑入胃中,驱散了寒意和虚弱。
我自己那台濒临崩溃的“服务器”,终于接通了电源。
看到了我喝,他们才迟疑的端起了碗,狼吞虎咽起来。
一碗粥下肚,每个人的脸色都好看了一些。
“陈……先生。”刘三喝完了粥,第一次正视我,“我们接下来做什么?真的要去数人头?”
“不只是数人头。”
我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,在泥地上划出一个简单的表格框架。
“我们要做的,是建立一个‘户籍’。我们要知道营地里,有多少能打的青壮,有多少能干活的妇孺,有多少需要被养着的老人,又有多少铁匠、木匠、甚至是识字的人。”
我的话对他们来说太过复杂。
我换了一种说法:
“我们要把所有人都分门别类。这样,渠帅才知道,谁该去冲锋,谁该去修营寨,谁该去打造兵器。也只有这样,我们才能公平地分粮食。”
“公平?”
刘三叔苦笑了一声,
“在这世道,拳头大就是公平。”
“以前是。”
“现在,我说了算,或者说,规矩说了算。”
我让他们去附近砍竹子,削成了一指宽、半掌长的竹筹。
这,就是我的数据库。最原始的数据载体。
然后,我带着他们来到了营地中最混乱的地方——施粥棚。
与其说是施粥,不如说是枪粥。
几个懒洋洋的黄巾兵守着几口大锅,任由身体强壮的人来强,用破碗、用头盔、甚至是用手去抢夺那点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粥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