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他嘴里说出“还不错”三个字。
已经是最高赞誉。
真正的挑战，现在才开始。
吃完糖水，我把他拉到步行街中央。
“第二个谢礼。”
我张开双臂，笑着宣布。
“完成‘与十个陌生人拥抱’挑战。”
顾晨的表情。
像听到了“宇宙即将热寂”的通知。“不可能。”
他转身就要走。
我拉住他书包带。“为什么？”
“拥抱会促进催产素分泌，降低压力水平！”
“有益身心健康！”
他看着我。眼神里写着“你不可理喻”。
“人体接触是细菌和病毒传播的主要途径之一。”
“而且，与陌生个体进行非必要亲密接触，违反社交安全距离准则。”
我被他一套一套的理论逗笑了。
“顾晨。”
我收起笑容，认真看着他。
“知识是用来感受世界的，不是用来把自己关起来的。”
他沉默了。
我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。
有牵手的情侣，打闹的朋友，带着孩子的父母。
“你看。”
我轻声说。
“这个世界，不只是数据和公式。”
“它是有温度的。”
我指向不远处一个抱着泰迪熊玩偶的女生。
“从那个姐姐开始，怎么样？”
“她看起来就很温柔。”
顾晨站在原地。
像一尊僵硬的雕像。
我能看到他镜片后挣扎的眼神。
理性与感性的战争。
终于。他深吸一口气。
像是要奔赴刑场。
第一步。他迈了出去。
他走向那个女生的十米路程。
像人类首次登陆月球。
“你、你好。”
他的声音干涩。
“可以……拥抱一下吗？”
女生愣了一下。
看着眼前这个清秀却紧张的男生，笑了。
“可以呀。”
她大方地张开手臂。
顾晨僵硬地、缓慢地。
完成了这个拥抱。
一触即分。
耳朵红得滴血。
他走回来时，脚步都是飘的。
“感觉怎么样？”我笑着问。
他沉默了几秒。
“……很软。”
“像抱着一团云。”
我噗嗤笑出声。
完了。
物理系高材生的比喻，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地可爱。
接下来的八个拥抱，像一场行为艺术。
有爽朗大笑的环卫阿姨。
“小伙子长得真俊！”
有蹦蹦跳跳的小女孩。
“哥哥你身上有牛奶味！”
有结伴而来的大学生。
“兄弟牛逼啊！敢玩这个！”
顾晨从一开始的僵硬。
到后来的逐渐放松。
虽然依旧笨拙。
但至少，能完整地说出请求了。
还差最后一个。
我环顾四周。
目光锁定在街角长椅上的一位老奶奶。
她满头银发，穿着整洁的旧式旗袍。
独自坐着，看着来往人流。
“最后一个。”
我指着奶奶，“去吧。”
顾晨看着那位奶奶。
犹豫了一下。
还是走了过去。
他蹲下身，与奶奶平视。
低声说了些什么。
奶奶先是惊讶。
然后，布满皱纹的脸上，缓缓绽开一个温暖的笑容。
她张开双臂。
把顾晨轻轻搂进怀里。
那个拥抱，很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