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分钟后，张澄推着租来的电动车出了门。这辆车看起来比他还年纪大，一启动就发出拖拉机般的轰鸣，引得晨练的大爷大妈纷纷行注目礼。
“看啥看，没见过总裁体验生活啊？”张澄小声嘀咕着，一拧车把冲出了小区。
【您有新的订单，请及时处理】
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，吓了张澄一跳。他手忙脚乱地去掏手机，车头一歪，差点撞上路边的垃圾桶。
第一单：从“老王包子铺”取餐，送到三公里外的阳光小区。
“简单。”张澄自信满满，“导航显示十五分钟，平台给二十五分钟，绰绰有余。”
他完全忽略了早高峰的存在。
当他的电动车被堵在十字路口时，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——以前坐车里堵车时，他可从没关心过外卖小哥的死活。
“借过借过！麻烦让让！”他学着其他骑手的样子在车缝里穿梭，声音却被淹没在喇叭声中。
好不容易冲到包子铺，老板头也不抬：“尾号多少？”
“7745，张先生。”
老板扔过来一个袋子：“你的三笼小笼包，超时别赖我，我这出餐快着呢。”
张澄郑重地把包子放进配送箱，像放置什么贵重物品，还细心地把餐盒摆正。想了想，又拿出手机拍了张照——这是他职业生涯的新起点，值得纪念。
然后他迷路了。
阳光小区是个老小区，楼号排得毫无逻辑。3号楼旁边是7号楼，再往前蹦到了12号楼。张澄拿着手机在原地转了三圈，汗珠顺着领带往下滴。
“大哥，找哪儿呢？”一个穿着其他平台工服的小哥风一样从他身边掠过，顺口问了一句。
“9号楼...” “拐弯那棵大树后面！快点吧哥们儿，汤汁都快闷馊了！”
当张澄终于敲开顾客的门时，已经超时八分钟。开门的是个穿着睡衣的年轻人，满脸不耐烦。
“不好意思，第一次送不太熟...”
年轻人接过袋子瞥了一眼，脸色更臭了：“包子都塌了，汤汁漏一袋子，你这怎么吃？”
张澄这才想起，这一路颠簸，他完全没考虑过包子的感受。
“要不，我赔您钱？” “算了算了，给你个差评自己琢磨去吧。”门砰地关上了。
回到车上，张澄看着APP上鲜红的“差评”字样，感觉像被人当头一棒。他默默解下领带塞进车筐，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。
第二单是杯奶茶。这次他学乖了，特意问店员要了个杯托。结果因为太紧张，转弯时奶茶还是洒出来一些。
顾客是个小姑娘，看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反而笑了：
“大叔第一天送啊？” “这么明显吗？” “明显死了！”姑娘咯咯笑，“其他小哥都穿工服，就您穿衬衫打领带。没事，我给您点个好评！”
张澄差点感动哭了——如果不是在下楼时踩空一级台阶，把剩下的奶茶泼了自己一身的话。
中午太阳最毒的时候，他接到了连续四单写字楼的生意。这意味着要排队等电梯，和保安斗智斗勇，还要在迷宫般的办公区里找门牌号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