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一个跟班妈妈故意撞了我一下,我手里的汤碗一斜,滚烫的汤汁大半泼在了她的限量款爱马仕铂金包上。

「啊!我的包!」她尖叫起来。

所有人都围了过来。

「温凝你是不是故意的!」

「天哪,这个包八十多万,还是鳄鱼皮的!」

池深脸色铁青,一把将我推开,「还不快给王太太道歉!」

我被他推得一个踉跄,脚下高跟鞋一崴,狼狈地摔倒在地。手里的汤碗彻底碎了,瓷片划破了我的手掌,血和粘腻的汤汁混在一起。

没有人来扶我。

我抬起头,看到池深正拿著纸巾,温柔地替那个王太太擦拭著包上的污渍,嘴里不停地道歉。

而余姚,站在人群中心,垂下眼,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一句:「温让,你别吓到孩子。」

所有人的目光,齐刷刷地射向了我身后。

元宝不知什麼时候跑了过来,他呆呆地站在那里,看著我满手的血,看著他父亲对别人卑躬屈膝,看著周围人幸灾乐祸的嘴脸。

他的小脸惨白,嘴唇抖了抖,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。

「咔嚓」,一声轻微的快门声响起。

我看到余姚的跟班悄悄放下了手机,脸上是得逞的笑。

我知道,我又「疯」了一次。

一张母亲在儿子面前歇斯底里、仪态尽失的照片,即将在家长群里,再度成为他们取笑我的新素材。

而我的元宝,就那么站著,眼睛里的光,一点一点,暗了下去。

3

那场家长会后,元宝开始不说话了。

无论我怎么哄他,逗他,他都只是安静地坐著,像个漂亮的瓷娃娃,眼神空洞。

我带他去看了医生。

诊断书上,清晰地印著五个字:「应激性缄默症」。

医生说,孩子受到了剧烈的精神刺激,自我封闭了。想要治愈,需要一个充满爱和安全的家庭环境。

爱和安全。

我拿著诊断书的手,抖得几乎握不住。

池深对此的反应,是皱著眉头,满脸厌烦。

「不就是不说话吗?男孩子内向点有什麼不好?」「温凝,是不是你天天在家神经兮兮的,影响了孩子?我早就说了,全职妈妈当久了,人会废掉的。」

他甚至没有看完那份诊断书,就接了个电话,匆匆出了门。

我知道,电话是余姚打来的。

她的语气很焦急,说是因为上次「被我冤枉」的事,加上被我泼了汤的王太太不依不饶,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,最近总是心悸失眠。

池深挂了电话,拿上车钥匙,临走前丢下一句:「我送余姚去医院,孩子你多上点心。」

那一刻,我对这个男人,连恨都觉得多余。

我的心,在元宝清澈又绝望的眼睛里,碎成了一片一片的冰渣。

我没有再求他,也没有再争辩。

我开始默默地收集东西。

我把他书房里那些标著「海外投资」的文件偷偷拍了照,把他电脑里和余姚的聊天记录做了备份,把他藏在画后面的保险箱密码悄悄记了下来。

我也联系了我父亲的私人律师,那个我看著长大,叫我「小凝」的张叔。

电话接通时,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。

我没有说我受了多少委屈,只说了一句:「张叔,元宝病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