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说的每个字，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，扎在我的心口。
元宝的面试名额，不是他拿下的，是我那个从不显山露水的父亲，给老战友打了个电话才搞定的。
池深，不过是把这份功劳揽在了自己身上。他甚至不知道，诺德安达的母公司，我父亲是持股的隐名董事。
我结婚五年，为了他可笑的自尊心，从没透露过我娘家的一点背景。我以为这是尊重，却没想，这成了他肆意践踏我的底气。
「如果我不认呢？」我听见自己用一种陌生的，冰冷的语气问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嗤笑，夹杂著令人牙酸的威胁。
「温凝，你想让元宝第一天进幼稚园，就被人指著鼻子骂『你媽妈是个疯狗』吗？」
「你不在乎你自己的脸，总该在乎你儿子的吧？」
2
我最终还是认了。
池深说得对，我不能拿元宝的前途去赌那口气。
我在群里发了一段很长的文字，姿态放得极低，说自己是因为产后抑郁情绪不稳，又嫉妒余姚那么受欢迎，才一时糊涂做了错事。我恳请大家的原谅，尤其对余姚，我表达了最深的歉意。
我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，感觉身体里的某个部分，死了。
群里沉默了整整一分钟。
然后，像是预演好了一样，铺天盖地的信息淹沒了我的道歉。
没有一句原谅。
「我就说是新来的吧，一点规矩都不懂。」
「产后抑郁？我看就是见不得人好，心理阴暗！」
「这种妈妈能教出什麼样的孩子？真替池总担心。」
「元宝妈妈，我建议你还是带孩子退学吧，免得影响我们整个班的风气。」
池深第一时间跳出来「灭火」。
「各位太太，对不起，是我没管教好我太太。她这个人就是这样，没见过世面，心眼小。我替她给大家赔不是了，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。」
他甚至还发了一个跪地求饶的表情包。
我的丈夫，当著所有「上流人士」的面，把我形容成一个需要他「管教」的、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。
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，余姚，终于发话了。
「哎呀，大家别这样说温凝了，她肯定也不是故意的。既然她道歉了，我就原谅她了。」她紧接著@我，「温凝，我不怪你，真的。明天的见天面会你还是来吧，别让孩子失望。」
多么善良，多么大度。
我关掉手机，看著那锅精心炖煮的松茸花胶汤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，冲进卫生间吐了个天翻地覆。
第二天，我还是去了。
我像个要去奔丧的囚犯，画了精致的妆，穿上池深为我选的最新款香奈儿套裙，端著那锅价格不菲的汤，走进了那个金碧辉煌的「地狱」。
我一出现，原本喧闹的会场瞬间安静下来。数十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我身上，有鄙夷，有轻蔑，有幸灾乐祸。
池深走过来，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在我耳边说：「笑一笑，别像个丧尸一样。」
他顺手揽住我的腰，对著众人朗声笑道：「我太太昨天没休息好，精神不太济，大家多担待。」
余姚穿著一袭白裙，像个不染尘埃的仙子，被一群家长簇拥著走了过来。
「温凝，你来啦，脸色怎么这么差？」她满脸关切地看著我，眼神里却是毫不掩饰的得意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