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又让我开了闸,眯着眼睛,死死盯着电表上那个缓缓转动的小转盘。
“转速也正常,看不出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。”
刘师傅在本子上,记下了当前的电表度数。
“这样,小伙子,你们家现在,把所有电器的插头都拔掉,一个小时后,你再来看这个度数,拍个照片发给我。”
“好,谢谢师傅。”
送走刘师傅,我和徐露就像两个看守重刑犯的狱警,搬了两个小板凳,坐在门口,死死地盯着那个该死的电表。
转盘慢悠悠地,以一种我们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速度,一点,一点地,往前爬。
一个小时后,我拍下度数发了过去。
刘师傅很快就回了电话:“小张啊,我看过了,一个小时,你们家待机耗电零点零几度,这个数据完全正常。可以确定,电表没问题。”
“没问题?”我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地跳,像是有两把小锤子在里面敲,“刘师傅,电表没问题,线路没问题,电力公司也说系统没问题,那我这三千二的电费是哪来的?天上掉下来的吗?”
“这个……我就真的说不好了。”刘师傅在电话那头也显得很无奈,“你们再从别的方面找找原因吧。”
挂了电话,我和徐露面面相觑,脸上写满了同样的茫然和无助。
所有的路,似乎都被堵死了。
桌上,那张催缴通知单,红色的“警告”二字,像两只嘲弄的眼睛,冷冷地看着我们。
“交不交?”徐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再不交,就要停电了。
在这座有“火炉”之称的城市里,夏天停电,无异于一种惨无人道的酷刑。
我盯着那个数字,三千二百。
这相当于我半个多月的工资。
这相当于我们俩省吃俭用,不吃肉不喝奶茶,三个月才能攒下的钱。
我的心,在滴血。
“交!”我从牙缝里,狠狠地挤出一个字,“就这一次!我倒要看看,下个月,它还能不能这么离谱!”
我用颤抖的手,把钱充了进去。
然后,我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,连同那张刺眼的账单截图,发到了网上。
我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,也希望能有神通广大的网友,给我支支招。
帖子很快就火了。
评论区里,说什么的都有。
“博主是不是在家里挖比特币啊?坦白从宽,抗拒从严!”
“笑死,三千二,我家开厂一个月都用不了这么多电。”
“查查你邻居吧,老小区线路乱得跟蜘蛛网一样,被偷电的可能性非常大。”
“偷电”!
这两个字,像一道闪电,瞬间劈开了我混乱不堪的思绪。
我怎么就没想到呢?我们一直在自己身上找问题,查电表,查线路,却忘了最简单,也最有可能的一种情况!
“对门!”我和徐露几乎是异口同声地,说出了这两个字。
4 冲突
自从我们搬进来,对门那套房子就一直空着,门上贴着一张褪了色的“出租”广告。
直到两个月前,那里搬来了一对母子。
母亲看起来七十多岁了,头发全白,瘦得像根竹竿,走路颤颤巍巍的,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。
儿子大概四十来岁,一条腿有点瘸,走路一瘸一拐,脸色总是很苍白,嘴唇也没什么血色,一副病恹恹的样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