临睡前，我刚躺下，突然像被电击了一样，又从床上弹了起来。
“客厅的灯！”
我一个箭步冲出去，在黑暗中精准地找到了开关，“啪嗒”一声关掉，心里才彻底踏实了。
徐露在被窝里笑得花枝乱颤：“张伟，你真是个财迷精。”
冬天来的时候，这座以温暖著称的南方城市，迎来了几十年不遇的寒潮，夜里气温降到了零下。
我们没舍得开空调。
那玩意儿一开，电表上那个小红点转得比我的心跳还快，看着就让人心肌梗死。
我灌好一个滚烫的热水袋，塞进徐露冰冷的被窝里，心里有些愧疚地说：“委屈你了，宝贝，跟着我吃这种苦。”
徐露把脸埋进被子里，声音闷闷的，带着一丝鼻音：“我愿意的。”
是啊，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，是我们奔向未来的修行。
我们紧紧地依偎在一起，靠着一个热水袋和彼此的体温，像两只在寒风中抱团取暖的刺猬，硬生生扛过了一整个冬天。
第二年开春，我在办公室里，听坐在对面的同事哀嚎，说他家一个冬天，光是暖气费就交了快三千。
我默默地低下头，点开手机上的缴费记录。
一整个冬天，三个月，电费加起来，不到三百块。
那一刻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巨大的成就感，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，让我觉得所有的苦，都值了。
“钱，就是要会赚，更要会省。”我把缴费记录的截图发给徐露，我们俩像两个打了胜仗的将军，在微信上互相吹捧，分享着胜利的喜悦。
可好景不长。
随着天气一天天变暖，徐露陆续给家里添置了冰箱和洗衣机，我们的电费，也开始水涨船高。
四月份的账单出来，二百零三块。
我盯着那个数字，心里就像被小虫子咬了一口，有点不舒服。
“露露，以后……咱们的衣服要不还是手洗吧？”我小心翼翼地，用一种试探的语气说。
徐露正在敷面膜，她从面膜下面，对我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。
“那你洗？”
“我洗就我洗！”我一口答应下来，男子汉大丈夫，这点小事算什么。
那天，我蹲在卫生间里，搓了满满一大盆衣服，搓得腰酸背痛，手指头发白。但看着徐露敷着面膜，翘着二郎腿，一边看剧一边咯咯笑的开心样子，我觉得，也值了。
我们把节约的精神，贯彻到了生活的每一个毛细血管里。
洗衣服的水，攒起来冲马桶。淘米水，用来浇阳台上那几盆半死不活的花。
有一次，徐露的闺蜜来家里玩，看到我们阳台上摆着的大大小小、颜色各异的储水桶，目瞪口呆。
“我的天，你们俩这是过日子还是修行啊？”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，“我跟你们讲，我们家老人说，人不能太抠，太抠了，容易破财。”
徐露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：“歪理邪说，我省钱还能破财？钱还能自己长腿跑了不成？我不信。”
没想到，一语成谶。
六月，酷暑来袭，整座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箱。
为了蹭公司的中央空调，我们俩开始疯狂加班。每天都待到办公室最后一个走，回到家，冲个凉水澡就直接上床睡觉。
即便如此，那个月的电-费，还是飙到了二百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