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燕泽墨,是这大燕的太子。
这尊荣背后,是无人能懂的孤寂。
东宫广厦千间,夜半时分却只闻更漏声声,冰冷彻骨。
父皇是爱我的,但却更沉湎于对早逝母后的追忆,分给我的关切总隔着一层薄雾。
而那位高坐凤位的姨母皇后,她与我的“亲厚”,更多是权势的制衡与试探。
她需要的是一个听话的、能巩固她地位的太子,而非一个有血有肉、有独立意志的侄儿。
而我的婚事,自是这盘权术棋局中至关重要的一步。
济阳侯府,累世勋贵,虽显颓势,余威犹存。
其嫡长女姜禾,素有“京华典范”之美名,是父皇与皇后属意的太子妃人选。
对此,我并无异议,婚姻于我,不过是利益的结合,只要她安分守己,我自会予她应有的尊荣与体面。
然而,圣旨下达,济阳侯府竟敢行李代桃僵之计!他们用那个几乎被世人遗忘、体弱多病的嫡次女姜夙,替换了光芒万丈的姜禾!
父皇龙颜大怒,鞭笞济阳侯,夺其权职。
我心中亦翻涌着屈辱与怒火,这不仅是对皇权的蔑视,更是对我燕泽墨的轻慢!难道在我那岳家眼中,我只配得上他们弃若敝履的女儿?
大婚之日,侯府外的喧天锣鼓、百姓的欢呼祝福,皆是送给“姜禾”的。
而我,即将揭开盖头,面对一个顶着他人名姓、占据我嫡妻之位的陌生女子。
洞房花烛夜,红烛泣泪,我抬手挑开那方鲜红盖头。
一张苍白至极却难掩清丽的小脸露了出来,她怯生生地抬眼,眸子里氤氲着浓得化不开的不安与惶恐,像一只瑟瑟发抖的白鹿。
不可否认,她极美,是一种脆弱易碎、需要精心呵护的美,与姜禾那种灼灼其华的明艳截然不同。
但此刻,这美丽和她眼中那份小心,连同背后的欺瞒,只让我心生烦躁与一丝的……怜悯。
【“吃点东西吧。”】我压下心头复杂情绪,声音尽量维持平稳,她看起来太虚弱。
她很惊讶,睫毛轻颤,迟疑片刻,还是依言走到桌边,小口小口地用起了膳食。
动作优雅,带着侯府千金固有的教养,却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拘谨与卑微。
【“你是叫姜……姜……”】我故意语焉不详,是想敲打她,亦是在提醒自己,这段婚姻始于一个多么荒唐的谎言。
【“姜夙。”】她轻声应答,嗓音细软,带着点颤抖。
那夜,我没有留宿。
并非全因迁怒,更是因为,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一碰即碎、眼神纯净得如同初雪的她,我竟有些无所适从。
给她时间适应,也给我自己时间,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变故,去思考如何安置这个“意外”的太子妃。
宫规森严,我们未行夫妻之实的事,终究未能瞒过皇后。
三日后入宫觐见,果然被她借机发难,她以叙话为由支开我,单独“教导”姜夙。
所以那日当我再次见到她时,她脸色惨白如纸,眼眶红肿,唇瓣被咬得失了血色,整个人哭的梨花带雨,摇摇欲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