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车内，她低垂着头，纤细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，强忍着呜咽。
我心知肚明皇后用了何等龌龊手段，厌弃之感更甚，递过锦帕。
【“别哭了。”】声音不自觉放软了些，她终究是无辜的。
【“你...今晚能留下来吗？”】她用尽了全身力气，声音细若蚊蝇，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与恳求。
我瞬间了然，看着她羞愤欲死却又不得不屈从的模样，心中因侯府欺瞒而起的怒火，竟奇异般地消散了大半。
她同我一样，都是这权势博弈下的棋子，甚至，她比我更身不由己，连选择的余地都无。
【“别哭了，”】一声叹息逸出唇畔，终究是心软了，【“我晚上过去。”】
是夜，我依言踏入她的寝殿。
她局促不安地伺候我宽衣，指尖冰凉，同榻而眠，我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与无法抑制的轻颤。
我想她应该内心挣扎了许久，那晚才会鼓起勇气，带着决绝的意味，慢慢向我靠近。
【“别乱动。”】我出声制止。
并非厌恶她的触碰，而是……她太生涩，眼神太纯粹，让我觉得若在此时占有她，不仅是趁人之危，更是对这份纯净的亵渎，也落入了皇后预设的轨道。
她果然被吓住，立刻缩回，背转过身，压抑着细碎的抽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
真是个……水做的人儿，我耐着性子起身询问，她却像是豁出去了，边哭边道：【“我...我想圆房…”】
这话直白得近乎莽撞，却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坦诚。
我顺势问出了皇后让嬷嬷“教导”之事，胸中对姨母的厌弃达到了顶点，她连我的床帏之事都要插手掌控！
【“今日之事是我的疏忽，日后不会发生了。你安心睡吧，圆房...不急在一时。”】
我给出承诺，既是对她的安抚，也是对我的底线交代，看着她因我这句承诺而渐渐放松，最终沉沉睡去的容颜，苍白，却异常恬静。
我想，或许这个被迫来到我身边的女子，并不如想象中那般令人难以忍受。
自此，我们开启了相敬如宾的东宫岁月。
我待她以礼，她也安分地偏居一隅，不争不抢，安静得像一抹月光。
我偶尔会去她殿中坐坐，她总是安静地陪在一旁，或低头刺绣，或捧卷细读。
有时兴致来了，我会在她那里铺纸作画，她从不打扰，只是适时地为我添上新茶，眼眸清澈，神情专注。
她刺绣时的侧影尤其好看，日光透过窗棂，在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。
我会冷不丁地开口，说腰间缺个玉扣络子，或是暗示随身的香囊旧了。
她总是温顺地应下，然后不过几日，我案头便会出现做工精巧、配色雅致的绣品。
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黑，我知道她是熬夜赶制，心中，也渐渐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，似春风吹皱池水。
不知从何时起，我去她殿中的次数愈发频繁。
有时仅是处理完政务后，去那里静坐片刻，与她说几句无关紧要的闲话。
她话不多，但倾听时眼神极为专注，让我觉得，在这冰冷孤寂的东宫，终于寻到了一处可以卸下心防、稍作喘息的港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