陆承翊接过军报,扫了一眼,将其攥在手里:“传令下去,全军备战!加固城墙,清点粮草,让各队将领即刻来中军帐议事!”
“是!” 亲兵领命而去。
陆承翊转头看向苏晚卿,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的沙粒,动作温柔得与方才的冷厉判若两人:“别怕,有我在。”
苏晚卿点头,却忍不住看向那些血符号 —— 她总觉得,这场战事不是偶然,黑狼部像是在等着什么,而沙棘林,就是他们的诱饵。
回到将军府时,营地里已是一片紧张的氛围。将士们在操场上擦拭兵器,甲胄碰撞的脆响此起彼伏;妇人们则聚在营房旁的空地上,手里拿着针线,为自家夫君缝补铠甲的内衬 —— 漠北的冬天冷,粗布内衬能隔寒,更重要的是,这一针一线里,都藏着 “平安归来” 的祈愿。
苏晚卿站在廊下看着,青禾递来一件叠得整齐的铠甲,是陆承翊常穿的那套玄甲,肩甲处有一道浅痕,是去年与蛮夷交战时留下的。“夫人,将军的铠甲内衬磨破了,您要不要也补一补?”
苏晚卿接过铠甲,指尖触到冰冷的铁叶,忽然想起方才在营地旁,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嬷嬷正将一缕白发缝进儿子的护心镜内衬,动作虔诚得像在举行仪式。她走过去,轻声问:“嬷嬷,您这是……”
老嬷嬷抬起头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笑意,却也藏着风霜:“夫人是京城来的,怕是不知道咱们这边陲的规矩。把自己的头发缝进郎君的铠甲里,就像把自己的命和他的命拴在了一起 —— 你的念想会跟着铠甲护着他,哪怕在战场上受了伤,也能凭着这股念想撑回来。”
她摸了摸那缕缝进去的白发,声音低了些:“我家那口子,当年就是凭着我缝的青丝,在死人堆里爬回来的。后来他走了,我就把自己的白发缝进去,想着若是他在天有灵,也能护着儿子。”
苏晚卿的心猛地一颤。头发,命,羁绊……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乌黑的青丝,又想起陆承翊即将奔赴战场,想起沙棘林里的血符号,想起那道一夜愈合的伤口 —— 她的命是特殊的,或许,这特殊的命,能护他平安。
夜里,营地里的灯火渐渐熄灭,只有中军帐还亮着灯,陆承翊还在和将领们议事。苏晚卿坐在梳妆台前,桌上摆着陆承翊的铠甲和一把剪刀。她解开发髻,青丝如瀑布般垂落,在烛火下泛着墨色的光泽。
她拿起剪刀,犹豫了片刻。这缕头发,是她不老秘密的见证,可此刻,她只想用它换陆承翊的平安。剪刀落下,一缕青丝轻飘飘地落在掌心,长度正好能缝进铠甲的内衬。
她找来红色的丝线 —— 那是她从京城带来的,本是用来绣嫁妆的,如今却要用来缝铠甲。她将青丝用红丝线仔细缠绕,针脚细密地缝进铠甲颈部的内衬深处 —— 那里贴近心口,能感受到他的心跳,也能让她的祈愿时时刻刻陪着他。
缝完最后一针,她轻轻抚摸着那处内衬,指尖能摸到青丝的质感,像是握住了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。“陆承翊,” 她轻声呢喃,“一定要平安回来。”
“在跟谁说话呢?”
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,苏晚卿吓了一跳,手里的针线差点掉在地上。她回头,见陆承翊不知何时回来了,正靠在门框上看着她,眼底带着一丝疲惫,却也藏着暖意。